看過後,他毫無異常地從柳姒麵前路過,向下一個人走去,等看完這一批織娘後,他走回珠簾後,示意賈管事再換人來。
中途除了在柳姒麵前停留了片刻外,再無異樣。
回到織室,柳姒本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誰知戌時過後周淑來尋她,說是賈管事找她有事。
柳姒心下生疑:天都快黑了,賈管事找她能有什麼事。
但懷疑歸懷疑,去還是要去。
周淑帶著她停在管事的屋外,神情欲言又止。
柳姒問:“怎麼了?”
周淑猶豫再三,最後抬手理了理柳姒的衣襟,微笑道:“我在外頭等你,去吧。”
見她心事重重卻不欲多說,柳姒也不再問,轉身進了屋子。
屋內的賈管事正在看記錄著織娘來曆的冊子,見到她後臉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他身旁坐著一個同他年紀相仿的中年女人,眼尾下垂,不笑時瞧著駭人得很。
柳姒認得她,她是賈管事的正妻,人稱梅媽媽,掌管絲織坊內的所有織娘。
在這絲織坊內,若說賈管事是老大,那這梅媽媽就是老二。
梅媽媽此刻正用她那雙倒三角的眼睛緊緊盯著柳姒,那眼神,仿佛柳姒是什麼貨物一樣,令人極為不舒服。
柳姒強忍著心中的不適,問道:“管事有何吩咐?”
賈管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女子容貌頂多算得上小家碧玉,除了身姿纖細柔美,一雙眸子含情勾人外,好像也沒什麼出色的。
他問:“你叫喬……湖?”
柳姒點頭:“是。”
“可曾嫁人?”
“嫁過。”
“喬湖”的信息那本冊子上都有,賈管事這樣問不過是看她實不實誠罷了。
“你入坊時同我說你丈夫死得早,一個人無依無靠,想找個活做,所以我才心善地將你招進來。如今我這兒有個能飛黃騰達的機會,你可願意把握住?”
賈管事的話另有深意。
柳姒適時麵露疑惑:“妾身有些不明白管事的話。”
賈管事:“今日那位謝少卿你可見到了?”
“見到了。”柳姒點頭。
“那位可是人中龍鳳,謝氏未來的家主。如是不出意外,日後恐怕同他父親一樣,官至宰相,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人物,任憑誰都想與之交好,咱們家主也不例外。
隻可惜謝少卿無欲無求,來姑臧的這幾日多次婉拒了家主的邀約,令家主很是發愁。
若是有人能在謝少卿身邊替家主美言幾句,想必家主一定很感激,日後榮華富貴那是享之不儘。”
聽到這兒,柳姒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賈管事是想讓她去勾引謝晏,然後再吹吹枕頭風,為賈家主說些好話?
榮華富貴柳姒倒不心動,但若能與賈家主接觸到,說不定對查找賬本有幫助。
柳姒貝齒輕咬朱唇,略略遲疑道:“可是妾身自知不過蒲柳之姿,怎入得了少卿的眼?”
賈管事似乎早有預料,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你可知道鎮國公主?”
聞言柳姒一愣,怎又扯上她了?
接著點頭:“知道,聽說她與謝少卿是夫妻。”
賈管事意味不明道:“那位鎮國公主在與謝少卿成婚前,也是個寡婦。”
柳姒疑惑:她柳六娘是個寡婦不是人儘皆知嗎?但這與他們現在談論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等等……
“也”是個寡婦……
人都知鎮國公主在與謝少卿成婚前有過一個駙馬,隻是命不好駙馬死了,讓她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
而今“喬湖”也是個寡婦。
思及至此,柳姒心中有了一個荒誕的猜測。
下一刻,果然聽見賈管事道。
“今日那麼多織娘,可謝少卿唯獨在你身上前留了許久。你相貌在坊中不算出色,又不聰明,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什麼可值得謝少卿多看一眼的資本。
不過也難怪,這嫁了人的女人獨有一番滋味兒,如此想來倒也算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