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姒一行人回到甘露殿時,莊彆辛同其子莊慕儀也被五花大綁地扣在甘露殿外。
令人驚訝的是,整整一年都不隨意出安福殿的永寧此刻也來了。不知她是擔心皇後還是太子,站在階上神情焦急地注視著跪在磚石上的人。
柳姒從莊慕儀身旁路過時,餘光瞥見他腰間的玉佩,立時頓住。
那塊玉佩,很是眼熟。
月牙狀的如意,特殊的是,那玉佩也是隻有半個。
當初柳姒在立政殿曾見永寧身上也戴著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
想到此處,她將目光移向永寧,順著她的視線再看向跪著的眾人,發現她的目光並非在太子身上。
而是……
在莊慕儀的身上。
柳姒突然想起一樁舊事。
當年永寧突然被皇後送至緣覺庵清修了三年,其中原因無人能知。
難道是與威北大將軍之子莊慕儀有關?
候在殿外的武德正見柳姒回來,忙上前恭敬道:“公主,大家已在殿內等候多時。”
柳姒回神:“知道了。”
殿內的聖人隻見柳姒、柳承明與謝晏,並不見淮王,於是問道:“淮王呢?”
柳姒跪地:“兒有負阿耶所托,趕過去時,二哥已被大姊射瞎了右眼,昏迷不醒,兒隻得先將二哥送往太醫署醫治。”
這話落在聖人身上猶如晴天霹靂。
他眼前一黑,身子站立不穩,向後急退了兩步,像是被人抽了精氣般,癱坐在椅子上。
殿外“轟隆”一聲巨響。
大雨驟至,草木被大風吹得沙沙作響,搖擺不定。
聖人望向殿外朦朧的雨幕,閉了閉目,頹喪道:“天命如此。”
青雲法師的讖言似乎正一點一點地出現在聖人麵前。
大齊當真,要在他的手上損失五十年的國運嗎?
前有安王虎視眈眈,後有太子懷有異心。
而今淮王被射瞎了右眼,身有殘疾,便說明再與皇位無緣;諸子之中,也唯有淮王能與太子抗衡,現下連這唯一的抗衡也沒了。
廢立太子乃是大事,在此刻若是這樣做,更易動搖國之根本。
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太子得意。
得早做打算才行……
聖人悄然看向一身布衣的賢王。
此刻他正恭敬地跪在殿中,身上還帶著傷,流出的鮮血浸濕在衣裳上。
賢王能為了淮王做出劫獄這種事,便說明他是一個看重兄弟感情的人。
聖人此刻需要的,正是與太子那般心狠手辣截然相反的兒子。
要有能力,但也要有仁心。
賢王洛州瘟疫處理得那樣好,便說明他有能力;為了淮王這個兄長不顧己身,便說明他有仁心。
但唯一不足的就是。
賢王並無能與太子和安王相抗衡的實力。
賢王的母親謝迎雖出自謝氏,是謝相公的親妹,但賢王與謝氏的關係也並不親密,反而很是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