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次會是對的,豈料謝晏還是說:“錯了。”
柳姒腦子混沌成一團漿糊,哪裡還答得出來,於是謝晏大發善心將答案告訴她。
隻是柳姒聽後覺得還不如不聽。
因為謝晏的答案不止一個,他從她的後頸一點點啄吻到她的肩頭:“我是念念的晏郎,是念念的駙馬,是念念永不分離的心愛之人。”
而後,他湊到柳姒耳邊道:“我還是念念的乖狗狗。”
幾乎是在答案傳入柳姒耳中的一瞬間,她緊緊攥住謝晏的衣裳,新染的粉色指甲不由自主地掐進他的手臂。
片刻後,她無力地向後倒在謝晏懷中。
仰頭,視線放空地與謝晏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對視。
他則低頭,將她眼角滑落的淚水一點點舔去,卷入口中。
又苦又澀。
同他此時的心一般。
那支毛筆又重新出現在柳姒麵前。
隻是光滑的玉製筆杆比方才更亮上幾分。
柳姒看著那毛筆,朦朧地想。
這麼能,這麼欺負她……
正想著,謝晏將她放在書案上,背後是他不知何時墊的厚厚的衣裳。
上身的衣衫滑落,迷迷糊糊的羞恥感讓她抬手去遮。
謝晏不許,反而將她右手按放在案上。
既然畫畫用的水已經在毛筆上,謝晏便不需再取,直接沾了書案上擺著的朱墨。
將毛筆放到柳姒的左手中。
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在她心口的那道傷疤上。
描著,畫著。
原來他方才說的教畫,是如此來教。
等畫完成,謝晏輕聲道:“念念,你瞧。”
柳姒低頭順著他的話去看。
隻見一片葉尾上翹的的竹葉畫在她的心口。
隨著她的心跳一點點飄動。
接著她又看見,謝晏帶著她的手觸上他裸露的胸膛。
他胸前。
是她曾親手為他留下的一條青綠色的柳枝刺青。
一年多過去了,顏色依舊未曾消退。
他彎腰與她額頭相抵,呢喃道:“念念,如今,我們一樣了。”
他的話像一道詛咒打在柳姒心頭:“這輩子,你休想棄我而去。”
也彆想和其他男人有半點瓜葛。
她將他變得再也離不開她,她往後就永遠隻能有他一個人。
若她想逃,他便將她也變得離不開他。
生生世世,隻能相互糾纏,拚死折磨。
看著那片赤紅色竹葉,柳姒心口震顫。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
謝晏確實不一樣了,隻是他並非突然這樣的。
從公主府關密室開始,他就慢慢變得不一樣了。
柳姒突然想起那時的一件小事。
謝晏剛出暗室的那幾日,但凡她不在身邊,必定整夜不睡,在竹園之中獨坐到天亮。
或許從那時起,他便不再是從前那個高不可攀的謝大郎君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變化,卻一點點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在柳姒布置的陷阱當中。
萬劫不複。
而今他在她心口親手畫下一片竹葉。
他說:如今她和他一樣了。
來不及多想,謝晏又將他親手畫的竹葉一點點舔舐乾淨,隻留下一道淡淡的墨痕。
淺粉色的墨痕印在柳姒肌膚上,好似真如他所說。
他們一樣了。
-
雲雨初歇。
柳姒沉沉地睡在謝晏懷中,她長長的羽睫上還掛著未儘的淚珠。
他低頭,吻上她的眼。
睡夢中的柳姒被他的輕吻癢得哼哼兩聲,往他懷中埋得更深了。
謝晏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聲音低啞地開口:“念念,隻這一次機會,若有下次,我便將你鎖住,讓你再也離不開我。”
就像當初她對他那樣。
但也正因為他知道失去自由有多痛苦,所以他這次決定原諒她。
他在感情上是個自私的人,不會願意與人分享。
若他再發現她有其他的心思,他不敢想象自己會如何對她。
他不願那樣。
所以。
他原諒她。
-
這件事過後,柳姒與謝暄都消停了兩日。
謝暄未再作畫,柳姒也再未去過談蒼苑前的小軒。
而整個竹塢居,與從前並無不同,但好像又有了不同。
具體的不同之處在於。
謝晏開始時時詢問柳姒的下落。
柳姒本人雖然沒同謝暄真的有什麼,但她心虛,自也不敢嫌他管得嚴了。
如今已入冬月,聽說謝旭快從波斯回來,整個謝府也開始忙了起來。
柳姒在竹塢居中實在無聊,本想尋靜儀,但貴妃因為淮王被禁足一事,生了場大病,現下一直不好,靜儀便常常入宮照顧,不見人影。
而淮王指使刺客刺殺一事,也一直沒有定論。
聖人隻將他禁足,久久不說個結果,弄得東宮與淮王黨心中皆惴惴不安。
不明白聖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靜儀忙碌,張輕羽那裡她暫時不打算去;而王季禾最近忙著與她母親相抗衡。
至於為何抗衡?
王季禾已是待嫁之齡,但遲遲沒有定親,王夫人愁得不行。
從前覺得她還小由著她去。
如今王夫人三個孩子,一個王季康被流放,不知歸期;一個淮王妃陪著淮王一同禁足王府,不得探視;剩下個王季禾也不讓她省心。
於是王夫人下了最後通牒,若王季禾再不聽自己安排,便將她趕出王家,隻當再沒有她這個女兒。
王季禾為人灑脫不代表便不顧父母。
但她也不打算成親,而今隻能日日在家裡頭與王夫人爭辯,連去三清觀後山釣魚的時間都沒有。
幾個知己好友都忙得不可開交,柳姒在謝府閒得都快長草。
不過她忘了,謝府還有個會下棋的王氏女。
想起她上次去見王季純時,她那病弱的模樣,柳姒決定再去探望一二。
隻是她沒想到,這次她一進門,便見到了駭人的場景。
柳姒一踏進王季純的屋子,便見謝暄抓著王季純的頭發,狠狠地撞向床腳,眼看便要撞得頭破血流。
柳姒厲聲喝止:“住手!”
謝暄這幾日心中一口氣憋著,隻能拿王季純撒氣,他正打得一身戾氣,平白有人出聲阻止,他更是憤怒。
轉了頭麵目可憎地罵道:“什麼東西也敢管我的事!”
剛罵完,便看見柳姒陰沉著一張臉。
她眸中帶著不可忽視的怒火,看著他手下滿身傷痕的王季純,沉聲問道。
“你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