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呢?
……
夜深人靜,柳姒坐在梳妝台前拿了木梳一下一下地梳著披散在身前的頭發。
謝晏沐浴出來見她呆坐在那裡,以為她還未從仙樂樓的事中緩過來。
上前握住她梳頭的手:“念念,若還是害怕,我叫秋蘭再熬碗安神湯來。”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也擔心柳姒會受不住。
他方才聽平意說起時,隻覺心驚;那麼高的地方砸下來,若真是砸到便是不死也殘。
幸好幸好。
幸好念念無事。
柳姒被他的話弄得回神,看著鏡中緊挨在一起的一對身影,她突然問道:“若是從三樓跳下,待落到地上,屍體離樓會有幾尺之遠?”
謝晏在大理寺,對這種事自然清楚,他思索片刻答道:“若隻是三樓高,這種情況約莫三尺左右。”
“三尺?”柳姒驚訝。
她想著那女子屍體的位置,距離仙樂樓足足有六七尺,同謝晏所說並不相同。
於是她又問:“那若是離樓有六七尺遠,會是什麼原因?”
謝晏沉吟:“需看閣樓情況,若是簷部寬長,離得遠亦是有可能的。”
柳姒再問:“若簷部並不寬長呢?”
“倒是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
“那就是人死後被人從樓上扔下來,才會有六七尺之遠。”
他見柳姒若有所思,於是問道:“你懷疑仙樂樓那女子是死後墜樓?”
見柳姒點頭,他又道:“隻是這一點並不能確定,還得配合著仵作的驗屍結果才行。”
當時縣衙的人匆匆趕來,以那女子自殺墜樓草草收場。可方才對比著謝晏的話,柳姒覺得頗有疑點。
這事本與她無關,隻是今日在樓中看見的那一幕,她隱隱覺得此事同何林有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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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柳姒坐馬車來到上京縣廨前。
一個穿著長褂的瘦弱男子拿著一卷紙敲著縣衙前的大鼓,隻是他一邊敲著一邊時不時咳嗽,像是得了癆病。
有守兵將他推開,表情頗為嫌棄。
男子被推倒在地,接著爬起來仍要去敲鼓,又被守兵一把推開,還被罵了幾句。
隱隱聽見“仙樂樓”幾個字,柳姒示意仆從上前打聽。
很快那仆從便回來。
原來昨日那個死在仙樂樓前的女子名喚屠金燈,是西市一個賣豬肉的屠婦,因為人公道,所以生意倒還不錯。
家裡有個患了癆病的丈夫,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所以家裡就靠著屠金燈賣肉過活。
聽說屠金燈昨日去仙樂樓送肉,結果卻莫名死了。
縣衙僅用了半日便以自殺草草結案。
她病弱的丈夫如何也不信為人開朗的屠金燈會自殺,於是在縣衙門前求官吏再審。
但他一個病得快死的鰥夫誰會理他?
隻將屠金燈的屍首還給他後便避之不見。
柳姒見到的便是鍥而不舍要為妻申冤的屠金燈夫君雲訟。
她想:原來那女子叫屠金燈。
金燈——《法華經》中的四華之一,它還有個名字,為曼珠沙華。
傳說它是開在地獄之中的花,向死而生。
……
雲訟再一次被守兵推倒在地,他正準備起身拍拍衣服再去,卻見有人停在他身前。
抬頭,是一個陌生的女子。
他微眯了眼,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淡笑:“雲郎君,我家娘子說她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