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這丫頭還真有幾分小聰明,居然一路念到了初中!原本七八歲大的女娃就可以下地掙工分補貼家裡了,但王杏兒一天到晚在學校裡泡著,能掙個地瓜!
不僅如此,還有課本費、學費、夥食費……十裡八鄉就沒見這麼糟踐錢的丫頭!她男人都沒上過初中呢!
至於王老二也讀完了小學,是自己沒考上初中所以才往下讀的事,她在此刻忽略的事乾乾淨淨。
就算真的有人在她
麵前指出這一點了,她也有自己的道理——那女娃能和男娃比嗎?女娃以後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而他們家雖然不是大房不用承擔養老,但多少還是會看一看的。
反正她是吃大虧了!
現在可還沒分家呢——這都花的是她的錢!
要不是她機靈在王杏兒中考前悄悄動了點手腳,保不齊就要叫她讀高中了——那又得多花多少錢!
原本以為都不讀書回來了總該搭把手吧?結果呢,讀書還把人讀嬌了,一天天活活不做好吃懶做,叫她幫忙洗個衣裳都推三阻四的——捫心自問,哪個當嫂子的會喜歡這麼一個小姑子?
大隊長也偏心,為了不叫人說嘴,還給她折騰了個“倉庫管理員”的活兒,一天天閒出屁了,這樣的好活兒怎麼不讓她來乾?
她不識字,她娘家妹妹認識啊!
白芳芳是真的很煩這個極品小姑子。
但是要是認宋軟當乾閨女,那就又不一樣了啊!
首先,宋軟已經這麼大了,一不用廢心力去帶,二自己也是讀完了高中的,沒有什麼要用錢的地方;最主要她自己是個有錢的!
先不說本身會打獵不缺肉吃,最主要今天宋軟和她爹娘對撕的時候她可是聽見了,宋軟爹娘可是啥都沒準備就讓她下鄉,是宋軟把工作賣了才不至於袋裡空空——聽聽,賣了工作!
現在工作就跟皇位似的,那是能一代一代往下傳,而且傳一代就能保一代的衣食無憂——要不然現在怎麼會有“工人貴族”這樣的戲稱呢?
聽說公社裡一個普通的臨時工,都要一兩百——還隻是有可能轉正,都供不應求,像宋軟那種城裡正兒八經的正式工,能換多少?
隻要翻個倍,四百吧!
乖乖,四百!!!
她這輩子都沒見到過這麼多錢!
就像一個已經成熟的水靈靈的金桃子,主動跳進他們家來——這誰不歡迎?
白芳芳越想越興奮,眼珠子都要紅了,一把掀開了王老二的被子,對著他就是一陣捅咕:“你說,要是宋軟真的認爹娘當乾親,咱就是她乾哥乾嫂,不得給咱點見麵禮?她這種城裡的有錢人,至少得給個二十塊吧?”
王老二眼見著就要見到周公了,被她猛地一手肘捅回來,也沒個好聲氣了,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瞪著她:
“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胃口這麼大呢,還至少二十塊,咱們一年到頭,除去吃喝嚼用,能從地裡刨出二十塊不?”
“和你認個乾親就得給二十,怎麼的,你是閻王爺啊,跟你
攀上親戚就可以長生不死怎麼的了?”
然後猛地把被子一拉,再次蓋住了頭:“我看你就是閒得慌,你到底睡不睡,不睡去把麻繩搓了去!”
白芳芳被他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被子底下緊跟著便響起了鼾聲——王老二睡著了。
她氣了個仰倒,但到底不敢在多說什麼,恨恨的在被子邊猛拍了幾下,嘀嘀咕咕罵道:“睡睡睡,一天就睡睡睡,你是豬啊你!這是我一個人的事嗎,你不能得到好處嗎!”
但確實也不敢再鬨幺,摸著高高的肚子,氣呼呼地躺了下來。
算了,睡就睡。
這邊終於陷入了平靜,大隊長兩口子的房間,表演才剛剛開始。
隻見宋軟把腿像美人魚一樣一絞,斜斜地跪坐在上麵,頭一低手指在發尾一繞,整個人那個糾結憂鬱的範就起來了。
配合著她頭上新被打出來的大包,整個人看上去無辜又可憐。
“嬸兒,我也是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了,這才來找您……”
大隊長媳婦是個顏控,當場就心疼上了:“沒事兒啊孩兒,有什麼事你和嬸子說,嬸子能幫的肯定幫你!”
宋軟單純的小臉上是幾乎溢出來的感動,整個人抽了抽鼻子:“謝,謝謝嬸兒,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多了。”
“是這樣的,您們也知道,我爸媽下鄉之前那樣對我,我下鄉之後不說關心關心我,一來就找我要錢,我一生氣,就沒讓他們進門,他們就住在梅花嬸家裡去了。”
這是眾人皆知的,兩人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但是我冷靜下來了一想,畢竟是我親爹娘,明天就走了,我便想著今天給最後他們送頓飯。”
宋軟十分聖母白蓮地說。
大隊長摸出了旱煙,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你是個好娃娃。”
“梅花嬸家的大門沒關,我就那麼進去了——”
屁,關得死嚴死嚴的,是她翻牆進去打開的。
“然後就聽見,我爸媽好像在前支書家裡翻到了金子!”
“什麼!”
大隊長和大隊長媳婦齊齊地驚呼出聲。
大隊長的旱煙袋一下子掉到了炕桌上,聲音都變了調:“金子?!趙三柱家裡居然有金子?!他哪兒來的金子?”
一個大隊的人,誰不知道誰,趙三柱祖上沒闊過啊!往上數三代,大家都在要飯!
同樣都是東風大隊領導人,他家買根鋼筆都要好好計劃計劃!
大隊長整個人都不好
了。
宋軟也是一副被震驚到的沒見過世麵的表情鸚嘴學舌地重複:“對對啊哪裡來的金子?”
那還能從哪裡來!
大隊長眼睛都凸出來了。
他以為趙三柱最多也就摸點三瓜倆棗的便宜沒想到啊他沒想到啊!
連金子都摸出來了他咋這麼能呢?!
宋軟還嫌不夠細聲細氣地補充:“我依稀聽到了還有什麼銀鐲子、金片、袁大頭什麼的……”
大隊長的眼睛越聽越凸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隻脹氣的牛蛙。
操他娘的這麼會榨油水趙三柱不會是太監轉世吧?
大隊長媳婦已經罵開了:“趙三柱這個不做人的老東西!”
大隊長勉強冷靜了下來眼睛盯著宋軟:“那你來找我……”
宋軟茫然而單純地低下了頭“我我也不知道。但是聽聽我爸媽的意思他們打算悄悄昧下金子明天一早就走……我和他們關係不好他們肯定不會聽我的話鬨開了我怕大家誤會……但我又擔心這是鄉親們的血汗不忍心裝作沒聽見……”
她語無倫次看上去一副六神無主的小白花樣。
大隊長媳婦連忙把她摟在懷裡:“嬸知道嬸知道你爹媽是你爹媽不關你的事你是個好的嬸知道你是為了咱們大隊好。”
但她也是第一次遇見這個事狠狠地蹬了大隊長一腳:“老頭子你想個辦法啊!”
大隊長也是心亂如麻寶貝煙袋掉在桌子上了都沒工夫撿:
“小宋爹媽的事情好辦直接把東西拿回來明天再把他們趕回去。反正東西沒真丟人走了也就算了沒必要揪著不放還帶累小宋——關鍵是趙三柱的這批東西該怎麼辦。”
這件事就是宋軟揭出來的也沒有瞞著她的必要;東風大隊沒有婦女主任他媳婦在隊裡算半個也能聽。
大隊長撿起煙袋眉頭緊鎖地直接開口:
“小宋爸媽隻在在李梅花家住一個晚上都能找出這麼多東西可想而知趙三柱這些年貪了多少!這要是一個沒弄好
想到這裡他沒忍住又罵了趙三柱兩句這不做人的東西人都進去了還埋這麼大一串雷。
“說不準趙三柱在農場裡受不住把這些東西說出來想將功折罪到時候上麵派人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