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兩天的時間,宮城縣已經選拔出了前十六名的球隊。排球部依舊在緊鑼密鼓地訓練,畢竟進入十六強不過是一個開始。
“很熱吧。”
“是的呢——”
正說著,有滾燙的汗從臉側滑落,一花用袖子蹭了蹭。她的手上抬著裝滿障礙樁的紙箱,兩罐撒隆巴斯、一卷運動繃帶,還有她角落裡扒拉出來的訓練服,最上麵壓著仁花寫的一本本記錄冊——實在騰不開手擦汗。
托著幾乎要沒過她頭頂的物件,一花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站在她上方階梯的是田徑部的某位前輩。
一花艱難地彎了下腰:“吉見學長……您好!”
“一花,從假期之後好久不見呢。”吉見托著下巴,倚在樓梯上向下望,笑眯眯地說:“覺得重嗎?可以拜托前輩我幫忙哦。”
一花顛了顛手裡的箱子,搖搖頭,“不用了,還不算很重。”
“就算是這樣,隻是撒撒嬌而已豈不是更輕鬆麼?”一花說的是實話,身為前輩的吉見卻露出了壞笑,他十分熟練地拿走了最上麵的一本訓練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看,變輕了很多吧?”
正要再次拒絕的一花忽然覺得手裡一輕,還以為是東西掉下來了,發出一聲驚呼。
紙箱穩穩地被托在她身前,除了脫離了她的手掌以外,什麼也沒有弄掉。
在她麵前的是一張麵部清秀,帶著不滿表情的臉。
“啊哦,月島同學。”
低頭注視著她的正是月島。她低頭看了看,對方正踩在她下一階台階,儘管如此依舊俯視著她,手上的箱子也被抬到了更高一些的位置。
月島同學真高啊、不對!
她問道:“不是要打練習賽麼……怎麼會到外麵來?”
“還不是你慢死了。”
月島低頭掃一眼手裡的紙箱,卻沒在裡麵找到他囑咐對方要拿的東西,初次之外,還多了兩件不知道是誰的衣服。
“放哪裡了?……運動繃帶。”
“在訓練冊下麵……太輕了會掉出來呀。”
“好可惜,本來是我想幫忙的。”和他們隔著扶手欄杆的前輩俯下身來,將訓練冊放回了月島的箱子上,“讓你搶先咯,學弟。”
“那不是很奇怪嗎?”
一花翻找運動繃帶的時候,月島螢看過去,朝他露出了微笑,“聽說前輩是田徑部的,動作總應當比我這等平庸之輩快點才是。”
運動繃帶被從下層扒拉出來,月島螢轉過身往回走,一邊不滿道,“重死了,你還站那麼久是鍛煉臂力嗎?”
“才不是!”她回過身說,“吉見學長,再見。”
“啊哦、好吧……”
月島螢走在她前麵,身量瘦長得像是一段易折的枝節,一花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快走幾步追上去,“那我來幫你——”
“你拿那個就行,走快點就是幫大忙了……”月島螢抬高手臂,避開了少女的突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往前走,隻在體育館外呆了一會,就有汗珠從頭上滾落。一天中太陽在最高位置的時候,真的好熱好熱。
下訓之後,一花做了件特彆的事。
最近的節氣是大暑,在這樣難熬的天氣下訓後卻不直接回家,山口同學為了將近的比賽整天泡在嶋田便利店,月島同學也總在出了校門後就不知去向。
夕陽西下,離開學校的路上,懷著好奇心與窺視他人的羞愧,她跟蹤了月島螢。
站在町民體育館前,看著夜深人靜的四周和傳來球鞋摩擦聲的場館,一花屏住了呼吸,踮起腳望進窗台。
體育館的內外有不小的高度差,她必須得扒著窗台才能看到的裡麵的情況。
“川島?”
背後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她肩膀一縮,跳了起來,更加捏緊手中的咖喱包的紙袋。
看清來人臉上溫厚度笑意,一花也露出笑容和他打招呼,“明光哥!好久不見!”
語畢,她才想起之前對方已經同她說過不必用那麼多敬語的事,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和螢一起來的嗎?怎麼不進去?”
“這個嘛……”一花有些不安,最終,她還是說出了出現在這裡的真正理由——
“跟蹤阿螢?!”明光有些呆滯,“為什麼?”
“嗯嗯……因為我想知道月島同學最近在做什麼。”一花低頭致歉。
“川島叔叔知道你沒有回家的事嗎?”
“知道……吧?”
“說謊。”明光抱起胳膊,自覺擺出嚴肅的哥哥架勢,其實他很少又機會對實際上是弟弟的螢那麼做,並不是太熟練,“這樣做是很危險的哦。”
一花歎息著哼哼兩聲,“爸爸很忙,家裡隻有我一個人。”
“這樣才更不應該亂跑吧。”明光有些汗顏,急著留下對方,“就連我都會覺得很擔心,一會還是和螢一起回去吧。”
“一起”是個讓人無比幸福的詞,已經連續好幾天都孤身一人的一花聽到後勾起軟綿綿的微笑,欣然應下,“嗯!”
“螢最近都打到九點多……你等得及吧?否則我現在送你回去也可以。”
“不、不……”一花慌忙阻止他,“我不著急的。”
“她才沒關係。”
一花猛地抬頭,距離她很近的地方,月島螢一隻手撐在門框上,正在上方笑著。體育館裡的光線在他周身打出細細的輪廓,他一副悠哉的模樣:
“敢對她下手的人不被揍個半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