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詐您的,現在您得說了。”</p>
三叔公氣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活了這麼多年都要活成人精了,讓一個女娃娃給誆了,這以後說出去老臉往哪裡放,都不夠丟人的。</p>
老人故作生氣,甩甩袖子,轉身就要走。</p>
“聽說我爹的身手非常不錯,還是因為有任務必須要離開。”</p>
三叔公伸出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邊,弓著腰,渾濁的眼珠四處打量。</p>
“你這個小丫頭,還知道什麼?”</p>
“我爹到底是什麼身份,他要做什麼。”</p>
藍望舒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整個人溫軟而堅定。</p>
三叔公看看眼前的少女,情不自禁把兩張臉重合了。</p>
他坐在門檻上,一邊朝著遠處看,一邊小聲地講著故事。</p>
“你爹是做什麼的我也不知道,你奶奶不喜歡他,很小的時候就把他打發出走了,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變得很厲害了。我是村子裡麵的守墓人,守著蒼家的祖墳,白天不能在外麵活動。”</p>
藍望舒有些驚訝,三叔公也不容易,怪不得大家那麼敬重他。</p>
“有一天,我晚上餓的受不了,上山去找些吃的,正好被野豬盯住了,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哪能跑得過那畜生,隻能坐在原地等死,這個時候,你爹出現了,一刀就刺穿了野豬的眼睛,把它往深山裡麵引,這次算讓我逃過了一劫。”</p>
“後來,他怕我又上山,經常會帶著一些東西來看我,他說出去這些年是參軍去了,現在是大官手下的兵,邊境沒有戰事了,才回來好生過日子。”</p>
“等我再次看見他的時候,是一個雪很大的白天,他身上有傷,血流了那麼多,在我那處理了一下,掃清了痕跡才離開。”</p>
藍望舒能確定他爹活著,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p>
“他臨走之前,有說過什麼話?”</p>
“他讓我有餘力的時候好好看顧你們幾個,他得走了,我一個老頭子哪有這個能力,隻能和村長說一說,也算是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p>
“至於他死了這個消息,是他讓我傳出去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就照做了。”</p>
藍望舒有些失望,她和三叔公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看自己眼神的不同,以為能從他的嘴裡得到一些關於藍青山的消息,結果就真的隻是巧合嗎?</p>
“我爹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p>
“你爹啊,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吧,他說過他有更高遠的追求,回來結婚生子也不過是暫時的,總有一天還要回到戰場上的。”</p>
三叔公的目光有些懷念,似乎又看到了眼前的故人。</p>
“你這鼻子嘴長得和你爹一模一樣,這眼睛也許是隨了你娘吧。”</p>
藍望舒笑了笑,站起身,向三叔公施了一禮。</p>
“大冷天的,打擾三叔公了,您稍等。”</p>
她從係統裡麵買了一壇燒酒,抱著走出去。</p>
“今日多謝三叔公解惑,事出有因,冒犯了,這是晚輩的賠禮。”</p>
三叔公接過酒壇子,越看藍望舒越像那個年輕的後生,點點頭,樂嗬嗬地離開了。</p>
藍望舒回到房間裡麵,喝了一口茶,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越想越氣,她這個便宜爹真是一點都不省心,到這了還是沒什麼頭緒。</p>
現在根據已經得到的信息,可以確定他的身手很好,在軍隊,那這件事是不是可以委托莫意詞幫忙查一下呢。</p>
她對現在的朝廷和軍隊都一竅不通,隻是讀了讀律法,果然還是讀書讀的少,原本想著在農村種種地就算了,誰能想到這需要了解的東西越來越多了。</p>
第二天,何一來接她的時候,藍望舒看起來還是沒有什麼精神,找了一張紙一直在撕著完。</p>
彆問,問就是心煩,有沒什麼可以發泄的渠道。</p>
何一小心地搬著箱子,來來回回,還時不時打量她一眼,眼神莫名。</p>
【宿主,你這是在乾嘛啊,看把何一小哥嚇得。】</p>
藍望舒抬了抬眼皮,目光幽幽地看了何一一眼,兩個人視線已對上,何一瞬間提速,快步把箱子都搬上去。</p>
“藍姑娘,請。”</p>
他麻利的把腳凳放好,不敢在抬頭看她。</p>
“來錢兒,我有這麼嚇人嗎?”</p>
藍望舒在馬車裡麵坐好,幽怨的聲音讓來錢兒都打了一個哆嗦。</p>
【宿主,你臉色是有些不好,而且,你看這紙讓你撕的,不如就給它一個痛快吧。】</p>
少女低頭看了看手中被撕的一條一條的紙張,歎了口氣。</p>
“你懂什麼,我這是預防老年癡呆。”</p>
【宿主大人,我友情提醒一句,您老明年才及笄。】</p>
“怎麼啦,我嫌腦子鈍了,不行嗎?”</p>
來錢兒默默把嘴閉上,惹不起它還躲不起嗎?</p>
隨手找了藍望舒記憶中的小品開始看,一邊看一邊樂得直拍大腿。</p>
藍望舒的意識中,全是來錢兒的哈哈哈,她嫌棄地撇撇嘴,整個一二傻子。</p>
果然這個孤單的世界,還是得靠她自己了,她的頭腦漸漸放空,慢慢的頭也一點一點地,攏了攏自己身上的皮草,靠著被布包好的車廂睡著了。</p>
何瑾瑜一大早就等在這裡了,卸了前麵那輛馬車的貨,清點了一遍,心情十分愉快,這可解決了他一個大麻煩,若是這次貨不能如約交上去,又不知道要砸多少錢去修複人脈。</p>
打開最後一個箱子,是一箱子的衣服,他伸出手拎起來一件展開看看,十分滿意,很多接口走線都十分規整,看起來就像一張完整的皮,裡麵還有一層內襯,能賣個好價錢,數了數,隻有二十件,還是有些少了。</p>
“藍姑娘呢?”</p>
何瑾瑜點完貨都沒有看到藍望舒的人影,忍不住四處看看,他除了點貨也是想在成親之前能多看看她。</p>
若是真的有一天有了家室,要和她保持距離,免得給她帶來麻煩。</p>
何一的表情有點發雜,看了看何瑾瑜,又看了看最後一輛馬車。</p>
“望舒。”</p>
何瑾瑜隔著門簾叫了一聲,裡麵一點動靜都沒有,青年有些著急,直接上車,獨留拿著腳凳的何一在風中淩亂,少爺不是最注重這些行為舉止要穩重大方嗎?</p>
何瑾瑜一掀開門簾,就看到了睡得正香的藍望舒,縮成了小小的一團,黑色的皮草包裹著,隻露出來了一張冷白的小臉。</p>
他的內心有些觸動,這是為了他的事情奔波很久吧,怎麼累成這個樣子。</p>
“把馬車停到後麵,拿幾個湯婆子過來。”</p>
青年見她隻是睡著了,並沒有打擾,靜靜看了一小會,從車上下來,安排了一下。</p>
藍望舒睡醒的時候覺得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全部壓麻了,一起身是那種細細密密針紮一樣的痛感,差點直接跪倒地上,她用力扶住了車廂裡的的軟榻。</p>
何瑾瑜聽到了聲音,就看到藍望舒麵容扭曲地出來了,他沒有覺得很難看,反而覺得很鮮活,十分有趣。</p>
“醒了?”</p>
“是啊,貨都清點過了嗎?”</p>
藍望舒一瘸一拐緩慢地移動著,何瑾瑜就在不遠處看著,點點頭,用扇柄點了點眼前的小箱子。</p>
她伸出手打開一看,眯了眯眼睛,合上蓋子,太耀眼了,她愛金子。</p>
緩了緩眼睛,重新打開,數了一遍,眼神中都是疑惑。</p>
十兩一個的金錠,整整六十個。</p>
“這都是給我的?”</p>
“是啊,我決定三十兩金一件來收。”</p>
藍望舒有些狐疑,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何瑾瑜看的分明,抬了抬扇子。</p>
“這不是望舒教我的嗎,物以稀為貴。”</p>
藍望舒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有點可惜,隻能拿出來二十件來賣。</p>
“那我就收下。”</p>
何瑾瑜看著她小財迷的樣子,笑眯眯地點點頭,搖了搖手中的扇子。</p>
【叮!賺取一千兩黃金成就已達成,獎勵宿主空間再翻倍。】</p>
藍望舒並沒有覺得可惜,這和她猜想的差不多,隻不過她也是才知道係統賺錢是不開本金的,之前自己還是有些小打小鬨了,這麼賺錢多快啊,可惜下次就得明年了。</p>
她的眼睛笑的都要看不見了,就連何瑾瑜大冬天扇扇子都不覺得裝了,甚至十分欣賞。</p>
“瑾瑜哥,這扇子真好看,特彆襯你。”</p>
說完就隨手把金子收到了空間裡,抱著空空的箱子揚長而去。</p>
何一站在一邊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那麼重的金子就那麼抱走了,果然金子讓人充滿力量。</p>
何瑾瑜反反複複看了看自己今日手中的扇子和平日裡有什麼不同,扇骨的材質很普通是烏木的,扇麵也很普通是絹布的,再看看扇麵的詩詞是之前醉浮生牆上的月下獨酌。</p>
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個小姑娘,倒是挺喜歡自己的。</p>
藍望舒一路回到了在縣城的小院,裡麵的歡聲笑語順著門板傳了出來。</p>
她抬起手敲了敲門,打開門的是一張陌生的小臉,小姑娘看起來十一二歲,臉蛋圓圓的額,梳著兩個圓圓的發髻,就像年畫娃娃一樣。</p>
“是藍姑娘吧。”</p>
“你是誰?”</p>
“奴婢是何公子新買來的下人,叫小蓮,奴婢的賣身契已經給張姑姑了。”</p>
藍望舒有些無語,這何瑾瑜真是會辦事,她哪裡需要什麼奴才。</p>
小蓮見她沒說話,朝裡麵招呼了一聲。</p>
“藍姑娘回來了。”</p>
藍望舒一走進去就差點被撞了一個趔趄,幸好被身後的小蓮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