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p>
藍望舒把張翠翠從地上扶起來，坐到一邊，自己也坐下，手臂放在桌子上，目光灼灼。</p>
“他們甚至都沒有想到你們還活著，如果知道了有活口，按照他們的行事風格，早就滅口了，不會讓你們就這麼活了這麼多年，所以我們反而更有優勢，能動手的人隻有兩種可能。往大了說是越國的人，為了破壞兩國的邦交，往小了說，是大昭內部有人動手，彆有企圖。”</p>
“我也想過，隻是沒有查出來什麼眉目。”</p>
藍多多麵容嚴肅，正襟危坐的樣子倒是有些不凡，難道這是傳說中的龍氣？</p>
“都有什麼信息。”</p>
“使者是鎮國公，這個人為人正派，不會使用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那就隻能說越國，當時越國因為地龍翻身，沒有精力做這些部署。”</p>
藍望舒並不認為自己的方向有錯，隻是線索斷了，一時之間也沒有頭緒。</p>
“先不急，慢慢查，最重要的事壯大我們自己的勢力，二嬸，你的位置很重要。”</p>
少女看著年輕的婦人，語調拉長，意有所指。</p>
“望舒姑娘明示，隻要翠翠能做到的，都願意做。”</p>
“沒什麼難的，你的任務就是穩定住後方，照顧好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從今天起你不能退縮，我會一點點教你，識字嗎？”</p>
“常用的都認識。”</p>
“從今天起，你的任務就是摸清楚物價，並且估算每個月的花銷，不僅僅是我們家裡的人，你還要預想一下未來投奔而來的人，思考一下如何安排，需要準備什麼東西，我會畫一張表格和簡體數字密碼，你摸索著來，可以和多多商量商量。”</p>
張翠翠有些意外，這些事情都是管家的要做的事，就這麼交給她了，是不是姑娘還小有些過於容易相信彆人了些。</p>
“不用懷疑，用人不疑，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忠心，就算不是為了我，為了多多也會認真完成我的交待。”</p>
藍望舒的目光轉到藍多多身上，小小的少年一臉的期待，雙腿上垂放的手都跟著用力。</p>
“你……就先好好養身體吧。”</p>
藍多多臉上的笑意僵在了臉上，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委屈。</p>
“就這麼定了，翠翠現在就可以跟前麵的李姑娘學看賬本，先把數字背下來。”</p>
藍望舒走到前麵和李言歡交待了兩句，惹得小姑娘氣鼓鼓的。</p>
“你怎麼心那麼大呢，不是挺聰明的，就這麼相信他們了。”</p>
“不重要，我現在缺人幫我做事，如果有二心我會解決的，彆氣了，辛苦你教教二嬸。”</p>
李言歡甩了甩賬本，不情不願地應下。</p>
“一會直接帶著他們去鼎珍樓吃飯，我去找瑾瑜哥談談生意。”</p>
“知道啦，你都快成我的小姐了。”</p>
李言歡吐了吐舌頭，撥弄著小算盤的珠子，看著藍望舒的背影忍不住碎碎念了幾句。</p>
“阿言姐姐也是我們的姐姐。”</p>
藍妄言用手拿著雞翅，吃的臉蛋鼻子上都是油漬，藍妄語有些意外地瞧了他一眼，哥哥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p>
李言歡看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心裡美滋滋的，拿出自己的帕子給藍妄言擦了擦臉蛋。</p>
“你們兄弟倆可真是不同，你看小語斯斯文文的，小言都吃成小花貓了。”</p>
藍妄言沒說話，樂嗬嗬地仰著小臉，任由李言歡擦。</p>
——</p>
藍望舒一進鼎珍樓就直奔櫃台，找到了掌櫃。</p>
“何掌櫃，瑾瑜哥在嗎？”</p>
何掌櫃一抬眼，就看到了亭亭玉立的藍望舒，他的腦子轉都沒轉，就把人往樓上請。</p>
“公子在樓上看賬本，我們不好打擾，藍姑娘自便。”</p>
藍望舒走到了頂樓的一處角落，敲了敲門。</p>
“進來。”</p>
何瑾瑜的聲音冰冷，似乎心情不太好。</p>
“什麼事？”</p>
冷冰冰的語氣可以看出何瑾瑜遇到了什麼麻煩，沒什麼耐心。</p>
“呦，出什麼事了，脾氣這麼大。”</p>
藍望舒看著一地的賬本，最遠的都已經扔到門口了，她蹲下身撿起來，沒有翻看，隻是一本一本地撿。</p>
何瑾瑜一見是她來了，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發脾氣，急忙從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從她的手中搶過賬本，放到桌子上。</p>
“讓你見笑了，先坐吧，今天是來談炸雞生意的吧？”</p>
藍望舒慢悠悠地打量了一圈淩亂的房間，暗自揣測這是出了多大的事情，能弄成這樣，在她的心目中，何瑾瑜是個情緒還算穩定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發這麼大的火。</p>
“我們的生意是小，你遇上什麼困難了，我能幫得上忙嗎？”</p>
何瑾瑜定定地看著她，囁嚅了兩下嘴唇。</p>
“我冒犯你，你還願意幫我。”</p>
“什麼話，談不上冒犯，隻是誌不同而已，我們還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一碼歸一碼。”</p>
藍望舒並沒有把他提出讓她為妾的事情放在心上，對於何瑾瑜來說，對她的身份已經是抬舉了，隻是在這一點上她沒辦法妥協，也沒必要因此而結仇。</p>
退一步講，如果何瑾瑜下定決心用點什麼手段，她是沒辦法的自保的，隻能儘可能的展示自己在商業上的價值，讓他明白，她在商場上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p>
“北邊鬨雪災了，有一批皮草被搶，我這邊到時候交不上貨要賠很多銀兩。”</p>
“被搶？山匪還是難民。”</p>
“難民？”</p>
何瑾瑜有些驚訝，這是什麼意思。</p>
“我聽到了一些消息，北方的雪災太大，控製不住，朝廷的賑災銀一直不到，他們已經大規模南下了，具體到這裡會有多少人，也不知道。”</p>
“那糧食的價格豈不是要漲起來了。”</p>
何瑾瑜立刻從一堆亂糟糟的賬本裡麵找到了糧鋪的賬本，他舒了一口氣。</p>
“還好，有不少的陳糧，但願能控製住糧價。”</p>
藍望舒抬了抬眼皮，對何瑾瑜有了另一種認知。</p>
“糧價必然會漲，你不趁這個時候囤糧賺一筆嗎？”</p>
何瑾瑜搖搖頭，笑了笑。</p>
“何家值賺該賺的錢，這是屹立這麼多年不倒的祖訓，絕不發難財。更何況縣令是本家的人，更不能添麻煩了。”</p>
藍望舒當然知道他是有私心的，不過這麼拎的清楚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合作夥伴。</p>
“你的那批皮草如果重新購置能有多少預算。”</p>
“這批貨要兩百張皮草送到京都，如果交不上要賠兩千兩金。銀錢是小，失約是大，做生意做的就是口碑，更何況是皮草這種大生意。”</p>
何瑾瑜越說越覺得焦頭爛額，他已經讓人重新高價收購了，隻是這個時候願意上山拿命搏，也未必能獵殺到獵物。</p>
藍望舒低著頭，用手指點著桌子，時不時劃兩下，看起來是在想什麼事情，實際上她已經開始在係統的交易平台中尋找皮草了。</p>
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整張的皮子，大衣鬥篷什麼的倒是找到了不少，基本都是人工養殖的貂毛，價格在十五金到二十金不等，沒什麼利潤空間，她想了想還是願意幫何瑾瑜的忙，錢好賺，人情難求。</p>
“皮子我沒什麼能幫你的，但是成品大衣和鬥篷你需要嗎？”</p>
“你有成品？”</p>
何瑾瑜十分驚喜，眼睛都亮了，似乎散發著灼熱的光芒，看的藍望舒有些不上不下的。</p>
“我不知道能不能達到你收貨的要求，要不然明天我拿來給你看看。”</p>
“望舒，不管怎麼樣，我都欠你一個人情，謝謝你。”</p>
何瑾瑜握著她的袖角，真誠地看著她，目光溫潤，就像他們初見的樣子。</p>
藍望舒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隨口打了兩句哈哈。</p>
“對了，我這次是想找個機會和何縣令私下見一麵，難民南下得早作防範，免得他們因為活不下去，破罐子破摔，燒殺搶掠。”</p>
她在現代是看過白鹿原的人，饑荒年的時候什麼炸裂的事情都會發生，人為了生存，會放大人性中的惡，一定有人會在其中渾水摸魚，趁火打劫。</p>
“他們是難民，飯都吃不上，不至於吧，頂多會鬨一鬨。”</p>
藍望舒淡淡地看了何瑾瑜一眼，真真的是一個大少爺，還是見的世麵太少，身邊太安逸了。</p>
“就明天吧，我把皮草帶過來，要是合格，就給我兩千兩金，我幫你把貨找齊，你就當賠了一些，之前被搶的皮草就當捐給難民了，醉浮生一直都有做慈善的準備，到了這個時候，也該兌現了。”</p>
“我會安排好，明天天黑你再過來。”</p>
少女點點頭，她一會還得回村裡麵一趟，和村長他們通個氣。</p>
“這是咱們之前說好的炸雞合作方案，我都寫好了，你看看吧。”</p>
何瑾瑜看都沒看直接就簽好了名字，看的藍望舒目瞪口呆，這是不是太相信她了。</p>
“你都沒仔細看看。”</p>
“你要是想害我，就不會幫我了，我心知你的為人，不會誆騙我。”</p>
“還有些事需要你幫忙，之前借給我住的小院還在嗎？”</p>
藍望舒不打算帶著弟弟們折騰，兩個小孩，一個病弱，會耽誤她的行程。</p>
“一直都空著呢，隨時可以住。”</p>
“晚些時候阿言帶著我的弟弟們過來吃飯，你派人將他們送回去交代一下，我先回村裡麵取皮草。”</p>
何瑾瑜連忙點頭，讓她放心，一定會把事情辦妥，並詢問需不需要馬車。</p>
“馬車就不必了，我騎馬回去，何一借我一下，保護我的安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