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念兮,裴儉這才說道,“我的心意,沒有變過。”
他俊美的麵容上染上一層清霜,聲音不高,既是對秦朗,也是對他自己,“我再也不想做叫她不高興的事了。”
裴儉是個驕傲的人,但他的骨子裡,也有一種坦然的堅韌,所以他能冷靜地說出這些話,不是悲觀,而是陳述事實。
秦朗斂起笑意,“其實這次的事,靖王謀反,還有彆的辦法是不是?你都設計好了,篤定顧辭能回京。”
他問道,“為何要這樣做?既然那麼愛她,等個三五年,顧辭回不來,她總是會放下的。”
人心總有偏頗。
秦朗與顧辭也是好友,但裴儉都做了什麼,做了多少,彆人不知,妹妹不知,他卻知道,這一步一步究竟有多難。
裴儉仰頭望著窗外,陽光刺目,地麵被熱浪席卷,空氣扭曲著,蕩漾著,蟬鳴鳥叫都歇了氣似的,他重生至今,已有一年多的光景。
剛重生回來時,他會想要蠻橫的搶奪,如今,他卻心軟了。
念兮總說,這一世她要活得快活。
他知道,她不想再有遺憾。
可誰會真的沒有半點遺憾呢?
“她若想回頭,我一直都在這裡,那顧辭回來,她也不會有遺憾。”
裴儉眼眸深沉,濃烈的化不開似的,聲音卻冷清如昔,“如果她還放不下顧辭,那也很好,她不用再等下去,幸福就在身邊。”
這是他送給念兮的禮物。
無論她怎麼選,都很好。
他的聲音平靜,背影挺拔寬闊,如春日鬆柏,他還這樣年輕。
秦朗忽然感到一陣心酸。
他還記得初識裴儉,那時他俊美拔擢,身上沒有半點紅塵煙火,清冷孤傲如高高殿宇中供奉的金塑神祇。
而今的裴儉,終於被紅塵浸染,卻像是深秋紗窗的淒愴冷雨,曠野上蕭瑟無邊的風。
他忽然很想叫妹妹來看一看,知道這個男人的用心。
可是不能。
裴時章永遠少了一張嘴,他不會說自己做了什麼。沒有人教他,他孤孤單單的長大,天生冷性的裴時章,他其實比誰都需要陪伴。
秦朗將所有的愁緒地咽回去,走過去搭著裴儉的肩,“你這根大腿我可要抱牢靠了。”
裴儉並不習慣與人這般親近,想要將人甩開,秦朗這廝卻死拉著他不肯放手。
算了,他腿上的傷尚且沒好呢。
“時章,我聽說潘樓新推出了蜜炙鳩子,等會兒咱們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