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笙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見到念兮。
還是形容如此狼狽的念兮。
白皙的麵龐上還有未乾涸的血漬,更彆說她衣襟上及握著韁繩的手,全是黏膩的血,叫人分不清她是否受傷,嚴不嚴重。
看得出來,他們方經過一場惡戰。整個馬車車身濺滿鮮血,還有好幾處刀劍砍過的痕跡,車壁上,還插著不少箭矢。
京城地界,如此膽大妄為——
陸聞笙心中暗歎。
卻是不巧,恰恰又在他抓人之前。
看著那雙哭的有些腫,卻亮的驚人的眼睛,問一聲,“裴儉可在裡麵?”
念兮應是,他們已經被攔下,這是無法隱瞞的事情。
“裴大人遭遇刺客受傷,如今亟需醫治,請輔國公放我們通行。”
秦朗這時候將車簾掀開,露出渾身是血的裴儉。裴儉傷的極重,如今已陷入昏迷。
陸聞笙不動聲色的掃過車廂一眼,隨即移開目光,接過近衛拿來的披風,遞給念兮。
他總是優雅而端莊的,是以說出的話更顯無情和冷靜:
“裴儉構陷皇子,暗殺公主,今有證據在堂,著都察院右都禦史裴儉押解大理寺審查。”
念兮並沒有接過披風。
刺客身份不明,陸聞笙又堵在回城的路上,怎麼看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如今,竟是又將文淑公主遇刺一事嫁禍於裴儉。
秦朗在車廂裡聽得明白,此時也顧不上什麼文人體麵,直接道,“放屁!他與公主無冤無仇,刺殺公主於他有什麼好處!”
裴儉命都快沒了,這種情形下再去大理寺,跟送死有什麼區彆?
陸聞笙一向是乾乾淨淨的。
即便秦朗出言不遜,認識麵色不改,隻是不急不緩地側過頭,看向念兮,露出屬於政客的一麵。
“公務所在。”
念兮不能眼睜睜看著裴儉在她麵前被帶走。
“輔國公,裴大人剛遭遇刺殺,我便是證人,我懷疑刺殺裴大人與公主的是一夥人,我要狀告此事,請問大理寺受不受理?”
“您若是不受理,我便去敲登聞鼓喊冤。”
“朝廷命官當街遇刺,如今卻要被當作刺客捉回去,法理昭昭,我且要討一個公道!”
一個女子,在麵對這樣的變故與陣仗時能穩住心神,慷慨激昂的陳情已是十分難得。
但她畢竟受閱曆與經驗所限。
陸聞笙若想,能有不下十種話術駁回念兮的理由。
可又有什麼必要呢?
她隻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姑娘家罷了。
陸聞笙有一張英氣的臉,不過他性子謙和溫潤,平日裡顯不出這份犀利,總是風雅君子,此刻他肅穆神情,麵相凜冽,半點也沒了往日的親近與溫和。
“將人帶回大理寺。”
念兮和秦朗倏忽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