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宛歆捂著嘴輕笑,“不知他若知道這些消息,會不會感興趣?還有殿下遠在泉春的‘礦’呢?”
直到聽見“泉春”二字,蕭恂才終於正視麵前的女人,是他小看這女人了。
他眯起眼睛,端起茶盞一飲而儘,隨後才緩緩笑道,“婉兒當真是叫人意外。”
許宛歆垂首,柔柔一笑。
陸聞笙來時,蕭恂臉上還掛著尚未消退的戾氣,扭頭看過來時,滿臉煩躁。
陸聞笙對此見怪不怪。
這一向,蕭恂皆是如此。
“都按我說的做了?”陸聞笙問。
蕭恂頓了頓,點頭應是。
即便不肯承認,可陸聞笙的確比他更能揣度帝王之心。
先前他還不肯對荀氏葬儀大肆操辦,一個沒用病死的王妃,沒得晦氣了他的門楣,也是陸聞笙勸他給王妃死後哀榮,由此贏得父皇的心。
“接下來,每日安心守靈,不要節外生枝。”
這些年身處高位,陸聞笙早就習慣了掌控一切。他給皇後與靖王選了最合適的路,隻要他們安分,日後永享太平富貴。
但偏偏,人心不足。
蕭恂蹙起眉頭,“難道就什麼都不做?等太子從泰山回來,一切就再無轉圜餘地了。”
“事緩則圓,殿下,莫要急躁。”
蕭恂如今最厭煩的,便是陸聞笙嘴裡的彆急,他如何能不急?
眼看著太子越來越得人心,越來越受器重,而他隻能在王府裡為王妃守靈,這簡直是比殺了他還令他難受。
“舅舅可是不願幫我成事?”蕭恂詰問道。
陸聞笙心中輕輕歎息,麵上一派從容,“刺殺公主的幕後之人,已經有眉目了。”
蕭恂一頓,果然被分了心神,急迫道,“是誰?”
兩人彼此都心知肚明,想要蕭南夕命的人究竟是誰。
“都察院右副都禦史,裴儉。”
“他?”
蕭恂因鹽引一案失了聖心,便是裴儉咬著不放所致,對此人他一向恨之切切,卻沒想到陸聞笙能將刺殺一事嫁禍到他頭上。
蕭恂遲疑道,“可行嗎?”
裴儉卻還有幾分能耐。
陸聞笙應是,看著案上另一隻沾著口脂的茶盞,向來溫和的眼眸變得犀利,帶著不可忽視的壓迫,“你且在府中耐心等待便是,不要橫生事端。”
蕭恂也注意到許宛歆飲過的茶盞,神色略僵,“……好。”
“可有方鴻禧的消息?”
“他不是回陝州了嗎?”
蕭恂不解,“怎麼了?”
陸聞笙收斂鋒芒,又變成溫和如玉的輔國公,沉吟片刻,“其父前日來信,說起他至今尚未歸家。”
“或許是被哪個女人絆住了腳。”蕭恂不以為意。
方鴻禧的為人,相處這兩三個月,他已儘知了。
“他一個男人,身邊又有護衛,能有什麼事?”
陸聞笙心中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蕭恂說得有理,便也撂下不提。
就在蕭恂翹首以盼裴儉何時落罪時,裴儉在大朝會上公然出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舉告靖王蕭恂不顧手足之誼,刺殺文淑公主!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皇家秘辛,如此當眾宣之,置天家威嚴於不顧,據聞陛下當場變了臉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