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逼到絕境時,總是通透的,荀書玲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唯一慶幸的是她那可憐沒緣分的孩子,先一步去了,不用獨獨留在這世上受苦。
對許宛歆,她隻冷眼瞧著她的下場,會有多淒涼。
許宛歆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不再恭順溫婉,“表姐不清楚嗎?你如今的位置,我看上了,所以等表姐故去了,我就得到這一切了呀。”
她坐在榻前,說出的話輕柔又陰森,“原本我不想要表姐命的,可表姐你不爭氣,成日裡傷春悲秋的臥著榻上,半點不知上進。溫念兮害你至此,你卻連反擊都不曾。”
“你太沒用了。”
“所以我隻好取而代之,幫你完成這個心願了。”
“表姐您請放心,我會好好坐在靖王妃的位置上,替你報仇的,你且安心的去吧。”
說完,她扭頭朝侍女看去,聲音不再是矯揉造作的溫柔,陰惻惻道,“表姐的藥呢?盛上來。”
“姐妹一場,我親自服侍表姐用藥。”
荀書玲臉色愈發灰敗下去,“許宛歆,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許宛歆笑,“表姐再彆這樣說自己,怪瘮人呢。好啦,這藥隻痛一會兒,一會兒就解脫了。”
再絕望的人,在生死關頭,也會求生而不是求死。
荀書玲不肯喝。
許宛歆沉下臉,給侍女使眼色,叫她將人扶住,自己親自將藥灌進去。
侍女到底膽怯,儘管許宛歆許以重利,可謀殺主人,仍怕得雙手戰栗個不住,一碗濃黑的湯藥,倒灑了有大半碗。
“廢物!”
許宛歆罵一聲,親自上手捏住荀書玲的下顎,迫使她張嘴,將剩下的小半碗儘數灌了進去。
……
念兮最近在忙著籌備新學堂的事。
舉凡學堂,總是男子讀書的地方。但因為翠蓮,念兮意識到,這世上不光是男子,其實女子更需要這樣一個地方。能夠給她們一個機會,一個選擇自己人生的機會。
不是非要讀書。
而是有一門謀生的手段。
可以使她們不再隻靠著男人過活,離了父親、丈夫、兒子,女人也能靠一雙手養活自己,活的體麵。
但這隻是她一點模糊的想法。
三從四德,是上千年的傳承,她的這點想法,卻有些超出常規,甚至是倒反天罡。
千頭萬緒,總要拿出個章程。誠敬夫人說,這座學堂便是她的“六疾館”,經營好了,是件大功德。
念兮沒想過什麼功德,她隻是尊崇本心,想要做一些事。
這日她正忙著學堂請先生事宜,荷花從外麵進來,支支吾吾說有事要與她說。
荷花是翠蓮在六疾交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念兮教的第二個學生,與念兮相處日久,是個家境不好卻很上進的姑娘。
“什麼事?”念兮溫聲問。
“我想單獨跟您說,行嗎?”荷花有些緊張,連頭也不敢抬。
不等念兮應話,她又開口道,“能不能去學堂那裡?”
荷花吞咽口涎,有些艱難道,“那裡,清淨。”
念兮隻當她有什麼難言之隱,不疑有他,“好啊。”
學堂還沒正式命名,大家隻混叫著,緊鄰著六疾館。如今整體已經建好,窗明幾淨,隻等進了桌椅,隨時都能上課。
考慮到荷花想說的話涉及私隱,否則也不會去人少的學堂,念兮便沒讓杏月幾個跟著。
倒是翠蓮,平日裡殷勤慣了,隻要念兮在,她總是前後不離,便也隨她跟著。
三人一起來到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