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兮從前,是個很“小”的女人。
她的心裡裝滿了情與愛,所以當裴儉越來越難以回應這份感情,甚至這份感情中還摻雜著其他人時,她才會那麼痛苦,頹然。
在裴儉一心追求仕途時,她沒有跟上他的腳步,像這京城中絕大多數的貴婦人一樣,輔助自己的夫君青雲直上。她成了拖後腿的那一個。
那時的念兮很好,很真,卻太容易受傷。
因為她的一顆心,是寄托在旁人的垂憐之上。
而當裴儉忘記時,心便也枯萎了。
所以她重生回來,一心渴求被愛的滋味。
很幸運,她遇到了顧辭。
一個熱烈的不顧一切的男子。
她被用心治愈,被愛充盈,雨露滋潤,欣欣向榮……
她又獲得了愛人的能力。
然後,顧辭也走了。
難過嗎?
很難過。
可在難過之外,她得到了另外的一些東西。
譬如接受,譬如勇敢。
她不再是那個生活在四四方方宅院裡的大小姐,每日裡研究飲子或是調香來消遣時間。
她遇到了如誠敬夫人般的巾幗英雄,她解救了如翠蓮一般被丈夫毆打的女子,她見識很多人世苦難。
她的生活不再隻有情情愛愛。
儘管她一直向往,卻不會再被裹挾,迷失自我。
不論她將與誰在一處,那都隻有一個原因:
他很好,我也不差。
他們都在長成最好的自己。
不論是念兮,還是遠在戰場的顧辭,或是周言禮,甚至裴儉,每一個人都在遇到更好的自己。
“小六隻說將這兩個人送你,其餘的什麼也沒說。”
王夫人笑著歎息一聲,“小六啊,心太軟。”
論私心,王夫人當然希望念兮做他們家的媳婦,可人有時候不能太自私,她知道小六的意思。
念兮聞言,一雙清淩淩杏眸裡帶著水鄉的溫柔,望向窗外澄澈乾淨的天空,柔聲道:
“是啊,他總是個心軟的人。”
正說話間,裴儉也來了。
顧辭出征後,他總是三五不時來府裡坐一坐。看看府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或是陪王夫人說會兒話。
沒想到這次來,念兮也在。
見他來了,念兮便起身告辭。
裴儉正有事要問她。
也顧不上其他,與王夫人略說了兩句話,放下帶來的東西,便疾步追了出去。
趕在念兮上馬車前,他立在車轅處,帶著微微的喘氣,開門見山道:
“你將許宛歆打了?”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她可是溫柔的淑女啊。
念兮沒好氣地睨著他道,“給你表妹興師問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