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會在潛移默化中,侵蝕人的意誌。
然而每當她抬頭,發覺身邊並沒有那個人時,心情總會悵然。
“我沒有等他,也不會等任何人。隻是我心裡,如今還放不下他。”
念兮坦誠得很,她將自己的心事告訴裴儉。
她從來都是這樣。
顧辭離京出征,她難以挽留,因為那是顧辭的責任。
但是她的愛一直都在。
哪怕曾經受過傷害,可是對待感情,她比誰都認真。
一心一意,毫無保留。
或許隻有等到愛意耗儘的那一天,她才會灑脫放手,毫不回頭。
裴儉曾被她愛過,也被她拋下,他比誰都明白。
她的純粹。
裴儉眼眶突然一陣酸澀,喉頭發乾,幾乎難以自持。
他為自己辜負了這樣好的念兮而感到難過。
院子裡一時靜悄悄,兩人都沒有說話。
良久,裴儉才輕聲道,“我沒想到你願意跟我說這些。”
念兮的眼角也略略濕潤,“不想叫家人擔憂。與你說一說,倒也不壞。”
裴儉倒了杯茶水給她,忍著心痛,用開玩笑的口吻道,“從前你總愛分享生活,我真沒想到,有朝一日你會跟我分享感情,和彆人的感情。”
念兮也沒料到自己會與跟他說這些,一時倒真有些難為情,“是你先問我的。”
裴儉忽然正色道,“心情一直都不好嗎?”
“也不是。”
念兮想了想,“比起前世來,我已經消化得很好。每天也都過得很充實。情愛並不是我生活的全部。”
裴儉輕笑一聲,“有我這個反麵典型,倒是對你幫助良多。”
念兮應和,“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裴儉笑得無奈,“看來我重生,當真是曆劫來的。”
時至今日,他依舊相信,念兮對顧辭的感情,不會比當初對他的多。其實他們並沒有相處多久,可提起顧辭,她依舊很難過。
那前世呢?
在她決定放下一段十幾年的感情時,又是怎樣難過的心情呢?
念兮將茶盞放下,轉頭問裴儉道,“你知道我前世的死因嗎?”
“大約是因為我。”
念兮朝他看過去,裴儉搖頭道,“陛下病重,那時靖王一黨基本已被鏟除乾淨,隻剩最後餘孽。這些日子我時常猜想,或許是因你我不曾有一兒半女,我又不曾納妾,所以那些人才會對你起了歹意。”
念兮再想不到她的死因會是如此荒唐的理由。
“他們當你愛我?”
裴儉臉上泛起難堪,苦笑一聲,“裴相夫妻,當初的確是京裡人人稱頌的。”
“對,人人都羨慕我命好來著。”
裴儉百口莫辯。
這種時候,最好的做法便是閉口不言。
說多錯多。
於是他殷勤的給念兮暖爐換了炭。
念兮自己氣了一會兒,暗罵那些害她的人有眼無珠,連裴儉的心上人究竟是誰都搞不清,難怪會奪嫡失敗!
“你懷疑誰?”
裴儉將手爐遞給她,沉聲道,“禁軍統領齊淳,陝東道大行台司勳郎中杜慎和輔國公府陸聞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