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比起溫遠橋來,更懂人情世故一些,跟著點頭道,“或許這案子花銷大?畢竟那可是戶部侍郎之子。要不明日我再備上一車厚禮,叫珩兒送去?”
溫遠橋撫須點頭,“合該如此。”
夫妻倆話是這麼說,可心下難免犯嘀咕:這個小裴,還真是懂得經營之道!
於是當溫清珩第二次登門,帶來一車更貴重的禮品,甚至裡麵還有一箱銀錠時,裴儉直接看傻眼了。
是真的傻眼,好半日都回不了神。
溫清珩也很費解。
眯著眼睛問道,“你是不是威脅我父親了?還是你有我父親的什麼把柄?小心我告訴念兒!”
裴儉震驚過後,很快想明白這一車禮物的用意。
他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是怕念兮誤會。
他半點也不敢耽擱,朝溫清珩丟下一句,“你將東西帶回去,我現在就去找念兮解釋”,便疾步走了。
溫清珩也不是個傻的。
隻看裴儉的情形,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也明白過來。
最近府裡暗流湧動,一個裴儉不斷朝父親使勁,一個周言禮拚命討好母親,可謂龍爭虎鬥。
裴儉聰明太過,拚命拿張鴻哲父子刷存在感,這會兒是自食惡果,玩脫了~
溫清珩站在院中嘿嘿笑了兩聲。
眼看天色不好,將要落雪,一轉身,瀟灑走了。
誰惹的事誰兜底。
他才不會幫裴時章收拾爛攤子,再將一車禮物帶回去呢~
裴儉一口氣到“浮生半盞”,卻被告知念兮一刻鐘之前已經走了。
他本想繼續追上去,可這會兒頭腦冷靜下來,才發現最該處置的,是那車被誤會的禮物。
以溫清珩的性子,絕不會將東西帶回去。
真是關心則亂。
念兮難道會不知道他的為人?
他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解決溫父溫母對他的誤會才是。
於是調轉馬頭,又往家去了。
行至半路,天上已洋洋灑灑落下雪花。
朔風漸起,寒意凜冽。
街上人行色匆匆,裴儉卻勒馬停下。
天地滄桑,雪霧氤氳。
念兮從前最喜歡在這樣的天氣,開著窗戶,圍爐賞雪。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也隻有這種時候,他們會一同飲酒,賞景,尋歡……
裴儉在雪中靜靜立了一會兒,這才重新馭馬返回。
而同樣清冷的雪光,此刻也照在念兮臉上。
回去時馬車拔了縫,無法再行,車夫已經趕回府上重新換車來接她。
念兮坐在馬車裡等候。
雪落得很大,街上行人寥寥,闃然無聲,她甚至能聽到雪落在車篷的簌簌聲響。
念兮喜歡大雪下,天地潔白乾淨的感覺,於是叫杏月卷起車簾,坐在車裡賞雪。
卻在不經意間與一雙乾淨溫潤的眉眼,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