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十幾年?
這是什麼驚悚的中年情感故事。
裴儉不理會身旁的兩臉呆滯,自顧自道,“她心腸雖軟,主意卻正。從前都沒有打動她,如今怕也不行。”
前世這時候,他與念兮並未成親。
周言禮倘若真有本事,仗著青梅竹馬的情分,也輪不到他們十年夫妻。
念兮如今是不愛他,但也從沒喜歡過周言禮。
他何必跑去惹人嫌。
就像周言禮真的甘心隻做一個被人照顧的弟弟嗎?
還不都是耐著性子,照著念兮喜歡的方式來。
從前念兮將他排在第一位,隻愛他,隻看他。
所以他能隨心所欲地揮霍她的熱情與耐心,如今,他不再重要,才明白這樣優待的珍貴。
他與周言禮,誰也不比誰有優勢。
沉不住氣的人,先被淘汰。
想到這裡,裴儉拿著噴壺繼續澆花。念兮喜歡侍弄花草,她說萬物有靈,不論是植被還是人,都該欣欣向榮地生活。
如果有一天,她肯走進他們從前的小家,看到這些繁茂的生機,也能博她一笑吧。
秦朗眼看著裴儉從心情愉悅地澆花,到心事重重地澆花,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裴儉冷淡的眼神中,語重心長道,“時章,你長大了。”
都從橫刀奪愛改走隱忍克製路線了!
果然情愛教人成長!
他很欣慰。
裴儉的目光從冷淡轉為無情,聲如冷玉擊翠,“我現在心情不好。”
秦朗默默收回手。
“……打擾了。”
……
念兮從潘樓出來,並未回家,而是轉去了“浮生半盞”。
陸淮正一臉愁容坐在那兒。
“怎麼了?”
陸淮瞥了念兮一眼,繼續耷拉著腦袋,聲音悶悶道,“父親病了,我心情不好。”
念兮回憶方才見到輔國公的情景,金冠錦衣,玉麵溫潤,倒也沒看出來他身體不適。
“那你在這兒做什麼?”
“他想學著做份飲子儘孝。”王慕宜解釋道,“我推薦了幾個,他又挑剔那些複雜不肯學,就等你來了。”
念兮鑽研飲子、漿水配方,翻閱不少古籍,知道很多用料人在病中是不宜用的,於是問道,“輔國公是生了什麼病?”
“傷寒,咳疾。”
念兮想了想,陸淮年歲太小,這緩解咳疾的方子,他一個五歲的孩童再如何聰慧也做不來,於是好心建議,“不如鋪子裡做好給你帶回去,如何也算是你的一份孝心。”
陸淮聞言小臉一垮,也不看念兮,低頭道,“父親病了,外麵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體貼他,關心他,奉獻愛心,我再不努力,就該有後母了。”
念兮和王慕宜對視一眼,正要說話,此時有侍女進來:
“那位郎君……他又來了。”
王慕宜往窗外望了一眼,果不其然,在對街的巷道,立著一個蕭肅清舉的身影。她衝念兮擠眼,“尋你的。”
昨日裴儉才為救父親受了傷,念兮想了想,往外走去。
陸淮此前並未見過裴儉。
見此人姿容俊朗,儀態不凡,隻消站在那裡,便有一種凜然清貴的氣勢,與先前那位“顧大伯”相比,絲毫不見遜色,另有一種沉靜穩重。
他心中好奇,於是跟王慕宜一起,一大一小都湊到窗邊看著。
“現在放心了吧?”
陸淮不懂,扭頭問,“什麼意思?”
王慕宜也不看他,眼睛仍舊直視前方,“那人是金科狀元,今年剛及冠,如今已官拜正三品右副都禦史,連陛下都曾多次誇讚。”
陸淮麵色有些僵,卻還嘴硬,“那又怎麼樣?”
“年輕有為,前途無量,且又生的俊朗。”
王慕宜可不慣著他,朝陸小七粲然一笑,“這會兒,不怕念兮覬覦你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