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姐愛聽戲?”
“王姐姐叫我婉兒便好。原先也不怎麼愛聽,不過他……喜歡,這些日子聽下來,倒品出有幾分趣味。”
王慕宜意味深長的笑,“愛屋及烏,我懂得。”
許宛歆耳根都紅了,卻也並未反駁,這當兒侍女盛上桂花漿水,許宛歆接過食盒,輕聲道一句“少陪”,迫不及待往外走了。
等那輛招搖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街角,王慕宜才感慨道,“當真是個癡兒。那時她愛慕裴儉,弄得滿京皆知,我還覺得此女頗有心機。如今看來,她竟是個愛上了便全然不顧的個性。”
“可那位邢遠郎君,家裡姬妾成群,外麵更是粉頭相好無數,她這般柔弱的性子,將來可有得苦頭吃。”
王慕宜回頭,見念兮還看著街角的方向出神,呆愣愣的,不由戳她一下,笑道,“你怎麼了?”
念兮回神,若有所思道,“沒什麼,隻是覺得這馬車怪招搖的。”
“可是呢~”
王慕宜深以為然,“生怕不知道是兩人出街一樣,這一陣惹來不少流言。茶樓酒肆裡,沒少被人議論。”
念兮聞言不再說話。卻驀地記起前世,許宛歆毅然決然嫁給一個身患癆病的公子,所有人都不能理解,許母更是為此哭壞了身子,都沒能叫她回心轉意。
那時的情形,與今日重疊……
念兮的心忽然砰砰跳動起來。
她不願相信,一個人做事竟能決絕到這種程度,以身入局,就為了換取另一個人心中的愛憐?
究竟是怎樣熾烈的感情,才能叫一個外表柔弱的女子做到這一步?
今生大約是因她的緣故,裴儉對許宛歆多有疏遠,所以,許宛歆便為自己找了這樣一個不堪的男人,還這般招搖過市。
接下來呢?
她會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因識人不清,被浪子所傷。
可她是那樣情深意重的女子,定然會博得眾人的同情與憐憫。
不,許宛歆不需要旁人的同情與注目,從始至終,她要的或許都隻有裴儉的回眸。
一股冷意從背後流竄到四肢百骸,念兮忽然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
“彆在窗邊站著了,”王慕宜瞥見念兮臉色蒼白,將她拉回幾案前坐下,倒了杯熱茶遞給她,“你怎麼了?臉色這樣差?”
“沒什麼。”念兮握著茶盞,半晌,才覺得四肢百骸慢慢有了溫度,“隻是有些擔憂許小姐的癡心被辜負。”
“彆操心了,許宛歆必然知道自己要什麼。咱們外人不過看個熱鬨罷了。”
念兮木然點點頭。
這世上,怕是再沒有人比許宛歆更懂得,自己要什麼了。
“看來今日珍寶閣是去不成了,”王慕宜忽指著窗外笑起來,“比起邢遠,顧郎君才是一等一的好呢。還是我們念兒有眼光。”
念兮抬頭,顧辭與她揮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心頭的陰霾就這樣驅散。
無論許宛歆是怎樣一個人,又與她有什麼相乾。
人間煙火,白茶清歡,她的心上人,是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