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糾察百官,提督各道,通耳目,正風紀。”
裴儉聲音低沉冷淡,一雙桃花眼清黑剔透,看人時更顯沉穩可靠,“臣願為殿下頓綱振紀。”
關於政敵,沒人比裴儉更知道他們的把柄和要害,入都察院,一擊必中,無疑是最便捷,快速的路。
這也是重生給他帶來的唯一好處。
“北梁太子麾下騎兵驍勇,北境一戰,萬不可掉以輕心。臣提議,西境行台北移,屯兵壽嶺,以期支援……”
……
裴儉伏在案頭,奮筆疾書。
張學士經過他時,拍了拍他的肩,“年輕人,有拚勁是好事,可今日七夕佳節,你怎麼還獨自在這裡?連我這個老頭子都要下值回府去嘍。”
張學士是一個能真正沉得住心研讀學問的老翰林。整個翰林院,大部分人都是以學問為攀雲梯,踏腳石,包括裴儉在內。
張學士卻是少數清流。
裴儉對這樣能堅守本心的人,一直很敬重,“等忙完手頭上的事,便要去西市。”
“西市?”
張學士久居京中,自然知曉每年七夕,西市是最繁華熱鬨的地段,華燈初上,大約全城的佳人都會出來賞玩燈會。
裴儉的性子,絕不是那等愛湊熱鬨的人,張學士撫須笑道,“是有心儀的姑娘了?”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張學士的夫人一心看中了裴儉,想撮合他家大女兒和裴儉的好事。
張學士在家中被擾攪的書也看不好,定要他來問問裴儉的情況,最好是今晚能將人請回家去。
裴儉淡淡一笑,並不否認。
張學士聞言鬆了口氣。他自覺大女兒與裴時章並不相配,奈何夫人逼迫,這才勉為其難。
又閒聊幾句,張學士笑道,“今日佳節,夫人晨起便預備酒席,我這便要家去,你也快些忙完,莫要佳人苦等。”
裴儉素知張學士與其夫人伉儷情深,那時在翰林院,偶聽他抱怨幾句,也都是含笑搖頭,“我家夫人又如何……”
與念兮的父母很像。
他猶豫片刻,終忍不住問道,“大人與尊夫人……相處,會送夫人什麼?”
那時他送耳璫,念兮顯然並不滿意。這些日子裴儉除了忙碌公務,剩下的時間都在想一件事:
念兮喜歡什麼?
他該送什麼才能討她歡心?
從前念兮愛他,不論哪一回生氣,隻要他願意哄,她總是很快消氣,不叫他為難。
她說過,“隻要是你送我的,無論是什麼,我都歡喜。”
如今,她將說過的話忘了,將愛他的事也忘了。
裴儉要她再想起來。
張學士原本已經跨出門檻,聞言轉身。
隻見一向沉穩內斂,成熟的與年齡不符的裴時章,此刻正略顯不安地等著他回答。
張學士也年輕過,一眼看出這位女子在裴儉心中的分量。
他認真想了想,“也不是越貴重越好,最好有你們之間的回憶,或是她曾提過的,喜歡的物什。”
“最重要是看心意。”
“要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