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時兩人已笑作一團。
馬車備好停在門口,顧辭親自扶著念兮上車。
裴儉到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他的臉色肉眼可見陰沉下去,恨不能立刻上前,將顧辭的手拍掉。
昨日平陽侯府世子夫人侍女傳話,叫他小心席間酒水。裴儉當然知道王慕宜與念兮的關係,理所當然的,他將這件事歸在念兮身上。
念兮在關心他。
一想到這種可能,裴儉整個人都振奮起來。他特意起了大早,去城東蘇記買了她最愛的蚫螺滴酥。
這東西甜膩,念兮從不敢多吃,說是怕長胖。可她明明身形嫋娜纖細,便是吃完一整屜,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剩下的蚫螺滴酥,全被她喂進他的嘴裡。那雙清靈嫵媚的杏眼,彎成一道月牙,甜甜的笑,“你陪我一起吃。”
裴儉不懂姑娘家婉轉的心思,可他記得念兮每次吃到,心情都會變得很好。
上一次在花園角門,他們相處不算愉快。裴儉想要緩和關係,感謝她昨日的關心,對冒犯她作出賠禮……
或者,內心深處,他隻是想找一個見她的理由。
卻在溫府門外,看到他們交握的手。
顧辭第一時間注意到裴儉。
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帶著一股濃烈厚重的情緒,目光所至……是他身旁的念兮。
顧辭本能地蹙起眉,臉上浮現出被冒犯的不悅。有些事,某個人,即便親如兄弟,也是不能觸碰的雷池。
近乎下意識的,他握緊了念兮的手。
對於覬覦念兮的人,若說剛開始他還有種微妙的虛榮心,但隨著他對念兮感情的加深,獨占欲叫他對外界的一切目光都感到煩躁。
尤其是這目光,來自裴儉。
氣氛正僵著,落後兩步的溫青珩趕上來,“時章,你怎麼站在這兒?”
“念兒!”
順著裴儉的目光,他也看到念兮和顧辭,立時冷淡了神色,“你這是要去哪兒?”
念兮再遲鈍,也能感覺到裴儉投射在她身上的視線。
她不喜歡這種帶有侵略性的強勢。
她沒有看他,反而重新握住顧辭鬆開的手,對溫青珩道,“我們去廣德樓吃魚膾。”
顧辭被她回握,感受到心上人對自己的維護之意,心神一蕩,一時也忘了方才的不快,含笑看向念兮。
溫青珩快走兩步,要同妹妹理論,身旁裴儉比他動作更快,在溫青珩長篇大論開始之前,將手中的吃食遞到念兮麵前:
“今日是專程謝你。”
念兮沒有接。
她不相信慕表姐會直接告訴裴儉提醒之人是她,慕表姐雖總是調侃她,為人卻謹慎,不會落下這等話柄口舌。
念兮不知該說他敏銳,還是自大?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重生,卻一點也不影響他自我發揮。說到底,是眼前這個男人可笑的自信。
迎著裴儉的目光,裝作不知情的模樣,麵不改色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