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溫氏父子也停下話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臉色看著也不大好。”
被一家人盯著,念兮收斂心神,勉強笑道,“就是有些乏了,三清宮前的石階好高。”
她被家人圍著噓寒問暖,不由自主想到顧辭的家人。念兮沒見過顧辭的兩個兄長,卻時常聽他說起小時候的事。
顧辭的兩個哥哥均是年過十五便去了北境曆練,顧辭每每提起,都崇敬有加。
顧辭說,“外人隻看到鎮國公府的顯貴,可這份榮耀,是顧氏世代兒郎血肉拚殺,苦守北境換來的。這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如今落在我兩位兄長的肩頭。”
李氏嫌父子兩人囉嗦,對念兮道,“乏了就不要硬撐,先回房歇著。叫廚房煨碗燕窩粥,一會兒給你送去。”
“還想吃什麼,隨時跟哥哥說。”念兮走前,溫清珩又添了一句。
……
念兮獨自坐在梳妝台前發呆。
重生回來,她新添了一個照鏡子的愛好。
不得不說,年齡是最不會騙人的東西。增加了閱曆,也在臉上劃下痕跡。
二十八歲的溫念兮儘管養尊處優,可心情總是鬱鬱,身形瘦如青竹,容色蒼白如縞,眉間早生了淡淡紋路。
不像十五歲,精神奕奕,整張臉像是剝殼的雞蛋,美麗的沒有一點瑕疵。
年輕真好。
對於重生,念兮一直抱著一種玩樂心態,活一天賺一天,說不定哪一日這場夢境就碎了。
現在她心態變了,尤其是見過裴儉後,她開始想要認真規劃生活。
因為當下的生活是實實在在的,是有父母兄長,有朋友愛人的現實。
念兮以為隻有自己有這份重生的機緣,沒想到,裴儉也重生了。
他也枉死了嗎?
自重生回來,念兮一直逃避一個問題——
前世她究竟是為誰所害?
她並不與人交惡。最後那幾年,她甚至懶怠出門交際。
因為有她的場合,總能碰到許宛歆。
自己的夫君心裡有彆的女人,並不是這女人的錯。但念兮總是有意無意間從許表妹處看到或是聽到,關於自己丈夫的種種。
比如許宛歆最愛湖綠色,很多重要場合都會穿這個顏色的裙裳,有一次勇毅侯世子夫人問她,許表妹回道,“有個故人最愛此色。他說我穿這個顏色最好看,蓬勃如春。”
這話本就說的夾纏,更加之許宛歆麵上情動,叫勇毅侯世子夫人尷尬不已,朝身後的念兮扯出個一笑,再不敢多問。
甚至裴儉的扇墜玉石,念兮曾看到出現在許宛歆的裙裾旁,鑲綴了珍珠瑪瑙,掛在腰間,做成了青玉禁步。
次數多了,她也感覺到許表妹是故意做給她看。
但每一次她還是會難堪,難受。
她的愛,以及與裴儉的婚姻都像是一場笑話。
念兮望著鏡中昳麗嬌豔的少女,恍惚中想:
裴儉,會為了許表妹殺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