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慕表姐對她照顧良多,念兮想在表姐大婚時送上厚禮,聊表心意。可她目前的積蓄,連在珍寶閣買一件瞧得上眼的首飾都不夠。
說起來,裴儉這狗東西做夫君不行,為官斂財倒是一等一的能乾。日常穿用無不精致,寶榻珠簾,玉盤金盞,念兮從沒為這些身外物發過愁。
正一籌莫展,丫鬟蘭芝端著一杯漿水進來:
“奴婢按小姐日前教的方子,做了桂花漿水和玫瑰漿水,您嘗嘗對不對味?”
時人好飲。
不單烹茶點茶,還有各類漿水、渴水、引子等等,深受京城人們追捧。
大夏朝上至王公貴族,下到販夫走卒,人人閒暇時都愛用一碗,區彆不過用料貴賤之分。
東、西兩市,香飲店比比皆是。
念兮一時也變不出錢來,隻能先將愁緒放下。
一碗酸甜的玫瑰漿水下肚,心情也好了不少。
蘭芝立在一旁,萬分欽佩道,“小姐當真巧思,這般美味的漿水也能想出來。”
念兮不以為意,“哪裡就有那麼好喝?”
前世,她是慣喝這些飲子的。
“當然!”
蘭芝隻差舉手發誓,“奴婢還從未喝過這樣的漿水,米香跟蜂蜜、花果香氣交錯,酸甜清新,奴婢也形容不上這種味道,就感覺喝下去心裡特彆滿足。”
念兮這才想起來,上輩子因裴儉喜歡飲子,又素來苦夏,她沒少在這上麵下功夫。
也不光漿水,不論冰雪、酥山、涼漿、熟水……她翻遍古籍良方,也創新了不少口味。
可對她挖空心思做出來的東西,裴儉總是淡漠。
念兮以為是不合他的口味。
直到她無意間聽到許表妹與身邊的嬤嬤提起,“表哥說,隻有我親手做的飲子才有家的味道。旁人做的他都喝不慣呢。”
才知道,是不合他的心意。
她曾想過開一家專賣女客的飲子店,專給夫人小姐們消磨時光。
那時裴儉剛升任戶部尚書,她的話隻起了個頭,就被裴儉冷著臉堵回去,“不用你拋頭露麵去補貼家用。”
如今……
“蘭芝,再做兩份新的送到正房。”
念兮眼睛亮著光,她想到給表姐添妝的錢從哪裡來了!
正房
“……想在咱們的綢緞鋪子裡賣漿水?”
李氏耐心聽完女兒的話,隨口道,“當然可以啊。”
自家布行,隻需騰出一小片地方擺賣漿水,這有什麼問題?
念兮準備了一肚子說辭,聞言反倒遲疑,“……就這麼簡單?”
“不然呢?”
李氏失笑,“這值當什麼?支個傘,推個車就能賣的漿水,還需大費周章不成?”
不過——
“怎麼忽然有興致賣漿水?”
李氏點著她的額頭,“前段時間見你總是懨懨的,對什麼都提不起勁。最近心情好了?”
念兮聞言一愣。
在真正關切你的人眼裡,即便再細微的情緒變化,他們也能察覺到。
前些日子她才重生回來,滿身消沉喪氣,原來阿娘都看在眼裡。念兮壓下快要噴湧而出的淚意,趴伏在娘親懷裡。
“就是覺得,現在這樣挺好。”她聲音囔囔道。
再活一次,做二十八歲溫念兮從來沒做過的事情。
李氏笑道,“我就說京城裡好兒郎多的是!”
念兮不解,從阿娘懷裡探出頭,“什麼意思?”
李氏也是一臉震驚,“你前段時間不高興,難道不是因為咱們進京,再也見不到鄰居家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