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臂上的傷疤極為猙獰,兩人隻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看了,七手八腳地將他身上藍白相間的弟子服與中衣剝下。
“啪嗒。”
硬物掉落地麵的脆響在黑暗中乍然響起,風憫之仿若凝固了一般的金瞳終於動了。
瘦弱的小身板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先是將兩名猝不及防的少年一甩,隨即向著地麵之上的水滴形玉墜伸出了手。
無極子“咦”了一聲,單手隔空一抓,風憫之的手便摸了個空。
後者捋著胡須將手中玉墜翻來覆去觀察了一遍,竟驟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一直立在他身側的戴凡有些懵:“宮主,這墜子怎麼了嗎?”
無極子笑著將玉墜往他手中一拋:“你自己看!”
老人接過墜子,雙眼卻在瞬間亮了起來,不可置信道:“這玉墜竟是能容納魂魄的上等魂玉!不,不對,這墜子中,怎會有清昀仙君的一縷神識?!”
“是啊!”無極子快意道,“我本來還想著要如何才能將那清昀騙來,不成想才打瞌睡老天便送枕頭來了!”
他伸手取回玉墜,麵上笑意終於變得冰冷殘忍起來:“有了此物,月夕他必然中招!老四啊,我們的仙魄有救了!!!”
這邊笑聲未落,少年那邊卻有了變故。
風憫之眼睜睜看著二人拿著玉墜傳來傳去,空洞的金眸之中卻霎時竄起了兩團幽綠的熒火。
章明一時不慎,竟被他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之上,直接撕掉了一塊皮肉,立時瘋狂慘叫起來!
徐馳見狀,驚得立即觸電似的縮回了手,便見少年手腳並用,飛快地向著無極子二人衝去,喉間擠出的怒吼仿若一隻憤怒的野獸,令人毛骨悚然!
無極子也沒料想到會鬨出這一出,立即廣袖一揮,一道光幕立即拔地而起,擋在了少年的必經之路上。
風憫之雙眸翠綠,原本的空洞儘數被殘忍冷漠的殺意取代。他一頭撞上光幕,卻因反衝力倒退了好幾步,卻不知痛似地再度撲了過來,雙手撐爪,拚命摳撓敲打著。
因為吐字不清,少年粗啞不堪的嘶吼聲幾乎難以辨彆,無極子凝神聽了半晌,才聽出他不斷重複的三個字竟是“還、給、我”。
他嗤笑一聲,腳下卻邁開了步子,緩緩踱到了光幕之後。右手一抬,玉墜便從他掌心落下,被絲繩懸著,來回搖晃。
“你想要啊?”無極子顛了顛手中絲繩,戲謔道,“想要就來拿啊?”
“啊!!!——”
風憫之的嘶吼聲響徹整座洞穴,無極子頗有興致地隔著薄薄光幕打量了一會,隨即將玉墜往袖中一塞,目光卻投向石台旁一直發怔的戴殷:“老三,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抓起來,這孩子可比我們想象中有意思了——”
被喊到之人終於回神,靈力匹練隨手揮出,便將仍在拚命撞著光幕的少年包裹起來,終於令其再也動彈不得,隻能不停地發出痛苦的吼叫。
“純陽丹的藥力還不夠,”無極子轉身緩緩走下高台,漠然道,“你們從這孩子身上割塊肉下來,我再試試。”
戴殷與戴凡遙遙對視一眼,齊聲應道:“是。”
洞穴中再度各自忙碌起來,火光的陰影中,卻有一團黑影小心翼翼地離開了。
陽光再度灑在身上,終於驅散了侵染一身的洞穴陰寒。小成子搓了搓胳膊,卻是麵無表情地回頭望了一眼,隨即默然離去。
日過中天。
沈知寒跟著青衣侍女不急不緩地穿過了大半個萬象城,瞥見高樓牌匾的一瞬,嫋嫋琴音便被柔風送入了耳畔,美如天籟。
“摘星樓,果真不負其名。”
沈知寒笑道:“你家公子當真風雅,品茗撫琴,摘星望月,人生快意之事莫過如此。”
青衣侍女聞言,立即掩唇一笑:“怪不得公子這般中意您,道長果真心思玲瓏。”
“姑娘謬讚,”沈知寒笑道,“清昀在這樓下便已然聞到了好友的茶香,隻是不知今日是否又是苦茶?”
前者麵上笑意更甚,卻道:“道長說笑了,公子為了款待貴客,今日可是特意備了上好的正山小種,又怎會是苦茶呢?”
二人談話間,已然到了望月台邊緣,侍女正要福身退下,卻被沈知寒一攔:“姑娘,不知可否幫在下一個小忙?”
侍女點點頭:“還請道長吩咐。”
“勞煩姑娘去尋些牛乳與白砂糖來,”他眨眨眼,眸中滿是瀲灩笑意,“在下要為你家公子準備一個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