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楷出去了,呆在身邊的時間就少了,當母親的,哪裡會希望自己的兒子出去呢?
馬秀英一共有兩個兒子,一個是朱楷,一個是朱標。
朱標是太子,他不僅是馬秀英的兒子,更是大明的太子,未來的大明掌權者,他出去,馬秀英雖然不情願,但是也隻能認。
但朱楷不同,朱楷沒有任何官職,他就是個紈絝子弟,根本不需要他做什麼事,所以馬秀英隻希望兒子陪在身邊。
可惜,這個兒子是個野猴子,家裡根本關不住。
馬秀英似乎已經預感到,這個兒子以後會和她越來越遠。
他出去的時間會越來越多。
可越是如此,馬秀英越是不會輕易放朱楷離開。
“放心吧大小姐,人早就給楷哥兒備好了。”張誠笑了起來,兩顆豁了的牙露出來顯得這老太監很不正經:“好的壞的,楷哥兒可都得會,他身邊的人,明刀暗箭的,都得幫二皇子擋著。”
“當年跟著陛下一起打天下的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聽到張誠的話,馬秀英放心了不少。
她知道,張誠的兩個兒子,都是張誠給朱楷準備的。
“爹!”
武英殿內,朱楷前腳剛踏進去,就衝著朱元璋喊道:“我要出去找大哥。”
“找標兒啊?去唄,你是咱老朱家的家主,也是宗室長,你想去哪咱還管得了你?”
朱元璋聞言,臉上露出笑容:“以為你早就忍不住了呢,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才想著離開,行啊小子,性子磨練的不錯。”
“那還不是因為你?”
朱楷聽到後,心裡嫌棄的不得了啊。
如果不是朱元璋,自己早就出去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前些日子,朱楷被朱元璋折磨的慘無人道,馬秀英不讓朱元璋回坤寧宮睡覺,朱元璋就來找朱楷的麻煩。
不讓我回去睡,你小子看著辦。
前幾天還好,後麵幾天朱元璋鬱悶了就打朱楷一頓,鬱悶了就打朱楷一頓,打的朱楷身上是舊傷疊新傷,氣的朱楷差點沒在門上掛上‘狗與朱元璋不得入內’的牌子。
當爹的給兒子耍無賴,這有什麼辦法?
天王老子都沒辦法。
那段日子,折磨的朱楷是一點脾氣都沒有,最後無奈了,隻能跑到坤寧宮,對馬秀英說道:“娘,爹在我殿裡整天打我,讓我睡覺都沒法睡,生物鐘都顛倒了……您行行好,救救兒子吧。”
也就是馬秀英心疼朱楷。
要不然朱元璋現在連坤寧宮的門都進不去。
朱楷見朱元璋答應的如此爽快,臉上露出笑容。
但隨即卻哭喪著臉:“娘不同意我去。”
“……”
聽到朱楷的話,朱元璋放下手裡的朱筆,很為難的對朱楷說道:
“兒子啊,你娘不讓你去,咱也幫不了你。”
開玩笑,自己現在剛剛能在坤寧宮喝上熱粥,哪裡會在這個時候惹馬秀英?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朱楷更鬱悶了啊。
親爹靠不住,這可咋整?
……
沒辦法,朱楷隻能跑到坤寧宮,整天纏著馬秀英,馬秀英也不生氣,願意纏著就纏著,實在是受不了,就把木棍拿在手裡,不懷好意的看著朱楷。
朱楷能怎麼辦?
他會和朱元璋鬨,但他會和馬秀英鬨嗎?
不會。
這天夜裡,朱元璋回到坤寧宮,看到馬秀英還在縫棉襖,走上前對馬秀英說道:“妹子,差不多行了,楷兒被你折磨的差不多了,再這麼下去,他就得拆了這皇宮。”
“嗯。”
馬秀英嗯了一聲,“等我把標兒的衣服做好,就讓他離開。”
“好!”
朱元璋也笑了起來,這是他聽到最好的一個消息。
馬秀英看了眼開心的朱元璋,很正色的告訴他:
“楷兒,是我兒子,不是大明的皇子。”
所以,不管你朱元璋對朱楷抱有多大的希望,希望朱楷為大明承擔多大的責任,朱楷隻能是我兒子,隻要我需要他在身邊,他就一定要在。
聽到馬秀英的話,朱元璋訕訕的笑了起來:
“是,咱懂,咱也是這個意思。”
馬秀英看了眼朱元璋,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縫製衣服。
……
又過了兩日,朱楷又來了,看到桌子上一件天藍色的棉服,朱楷的眼睛立刻被棉服吸引,走過去拿在手裡,愛不釋手:“娘,您新作的衣服嗎?是不是我的?”
馬秀英淡淡的回答道:“是。”
“哈哈,我就知道!一看尺寸就知道是我的,哈哈……”
天已漸涼,朱楷仗著身高體壯,再加上年輕氣盛,所以依舊穿著一層單衣,但現在看到馬秀英給做的棉服,朱楷立刻套在身上,穿上後非常滿意:“娘,您手藝真好,尺寸正合適,哈哈!”
馬秀英知道朱楷壯,衣服比較敦實,所以專門做了大號的衣服,可看到這這件衣服套在他身上後,還是忍俊不禁的笑起來。
朱楷本來就像熊羆,現在穿在身上,身材又向外脹了一大圈。
張誠也在旁邊豁著牙嘿嘿的笑:“楷哥兒又壯了啊。”
“還行吧。”
朱楷活動了活動身體,大小正合適,但他同時也好奇:“娘,今年您怎麼這麼早給我做棉襖?我火力旺您又不是不知道,再等一個月,我說不定又長個頭了呢。”
嘴上這麼說著,但眼睛一直盯在棉襖上。
馬秀英淡淡的說道:“我給你大哥也做了幾件衣服,你給標兒捎過去。”
“什麼?”
朱楷驚喜的抬起頭,看向馬秀英。
什麼叫驚喜?
驚喜就是得到今年新做的棉衣,又可以出宮去湖廣找大哥……而且還是馬秀英答應了的。
馬秀英看著驚喜的朱楷,淡淡的說道:“不想去麼?不想去就算了吧。”
“怎麼可能不想去?做夢都想!”
朱楷來到馬秀英身後,雙手為馬秀英揉按肩膀:“娘,您答應了啊?哈哈……是不是還有其他條件?”
馬秀英:“是!”
“哈哈哈,我就猜到娘肯定會有條件。”
朱楷繼續給馬秀英揉按肩膀,諂媚的在她背後輕輕地敲打著:
“娘,您說條件吧,我知道娘提條件是為我好,所以不管您提什麼樣的條件,我都會答應。”
換句話說,隻要馬秀英讓他去湖廣找朱標,哪怕提出一百個條件,他都會答應。
“張誠的兒子張濠,會帶著一標人馬跟你一起去,鳳年、遠誌、青雲他們也會跟著你一起。”
馬秀英看著朱楷,“你要聽張濠的話,如果不聽的話,我讓他把你綁回來。”
“嗯嗯。”
朱楷一聽,不僅可以去湖廣,還可以和自己的三個玩伴一起去,更重要的是,還有張濠帶著一標人馬跟著他一起。
能出應天,身邊有玩伴,張濠又是自己人,他的兵馬更是百戰老卒,帶出去那得多威風啊?
這條件,傻子才不答應!
朱楷當即答應下來:“嗯,娘說的第一個條件,我答應了,其他的條件呢?娘儘管提,我全都答應。”
馬秀英:“沒了。”
“好……啊?”
朱楷萬萬沒想到,馬秀英說提條件,卻隻提了一個條件。
這就是馬秀英的條件嗎?
“沒了?”
“沒了。”
“……”
朱楷有點放心不下,對馬秀英說道:“娘,您再提兩個條件唄,怎麼著也得湊足三個條件,好約法三章啊。”
“你這豎子!”
馬秀英抬手打在正在為自己按肩膀的手上,仿佛猜透朱楷心思似得:“我提的條件再多,你又能兌現幾條?我已經安排張誠,讓他告訴張濠,你不聽話的事他都給你記下來,等你和標兒回到應天府,我自會和你算賬。”
“好!”
朱楷開心壞了,對馬秀英說道:“娘,請您放心,我保證聽話,保證不會讓濠叔告狀!”
說完,朱楷便對馬秀英說道:“娘,我先去找我爹了,他肯定比你還要囉嗦,真不想見他。”
馬秀英點點頭:“去吧。”
朱楷一溜煙的跑了,馬秀英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愣神。
武英殿內,朱元璋正在和湯和喝茶。
湯和是信國公,被封到鳳陽,主要也是為了盯著李善長,可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湯和還沒有離開,很明顯……朱元璋是有事情安排他。
至於是什麼事,朱楷不知道,他跑進武英殿,看到朱元璋就開心的喊道:“爹,娘同意我去湖廣找大哥。”
“呦,湯伯,您也在呐?”
看到湯和,朱楷陰陽怪氣的說道:
“怎麼,今天又準備帶我爹去哪玩?”
父子在紅袖招內相見後,朱楷還沒見過湯和呢,現在見到怎麼都得冷嘲熱諷一頓。
但朱楷並不是計較湯和帶著朱元璋去紅袖招的事,主要是這老家夥忒不講信用。
當時說好了的,回來以後就找他喝酒,現在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朱楷連湯和的影子都沒看到。
現在見到,怎麼都得讓他把自己承諾過的事記起來。
湯和聽到朱楷的話,哪能領會不到朱楷是什麼意思,嘿嘿笑著說道:“沒帶,就是喝喝茶,喝喝茶……”
“呦,湯伯怎麼能喝茶呢?您怎麼著也得喝酒啊。”
朱楷看著湯和:“要不讓您侄子給您送點過去?”
“不用、不用。”
湯和見不接招也沒用了,隻能訕訕的看著朱楷。
如果不是有朱元璋在,湯和說不定已經和朱楷打鬨了起來。
“怎麼說話呢?這是你湯伯。”
朱元璋笑著訓斥了朱楷一句,但兩人誰都沒當回事,聽到馬秀英讓朱楷離開,朱元璋心中已經明了:“嗯,你帶上儀鸞司的人,再找你郭興叔給你再配一些,湊足五十人帶走。”
“不用了爹。”
朱楷搖了搖頭,說道:
“我帶著毛鑲和蔣瓛就行,我娘讓我把張濠叔的人帶走。”
張濠是張誠的兒子,他與兄弟張州二人,都在禁軍效命。
張濠,禁軍校尉,標下共計禁軍三百六十一名。
張州,禁軍都尉,所轄騎兵三千。
張州的三千騎兵,駐紮在皇城,守護在通濟門。
兩人所轄兵馬,都是馬秀英的人,他們效忠的,是馬秀英,他們所奉行的命令是:效忠馬秀英和朱元璋,如果馬秀英和朱元璋的命令相違背時,以馬秀英的命令為主。
而張濠的內城禁軍,長期駐紮在坤寧宮附近,守衛著馬秀英。
朱元璋是知道這支軍隊情況的,但他對此沒有絲毫意見。
朱楷想要調動張濠、張州的兵馬,隻是一句話的事,但畢竟朱元璋才是這座皇宮的主人,該給主人麵子還是要給的。
朱元璋聽到後,沒有意見,揮揮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