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手表才下午三點,陸淼捏著肥皂盒的手朝著房間方向揚了揚。
傅璟佑會意進房間,她緊隨其後,順勢把房門也給插上了。
夫妻兩個在房裡說起了悄悄話:
“怎麼回事?是不是單位出什麼事兒了?”
傅璟佑知道瞞不了她,索性就說了實話:
“我寫了辭職信,說不乾了。”
剛才回來的時候,車也順勢還去了京北這邊的廠子。
陸淼點點頭,麵上不見喜怒,隻搭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坐在炕邊,等待他的下文。
傅璟佑歎氣,把今天廠裡的事情說了一下。
其實還是人員管理方麵的問題。
傅璟佑是車間主任,中午接到新的安排。
下午上工到車間召集小組分配任務時,就遇到個刺頭。
前麵先是抬出祖上爺爺是老貧農,後麵又說父親是鍋爐工,到他這一代又是機械廠的工人。
幾代下來根正苗紅、工農階級家庭成分過硬雲雲。
硬抬杠說傅璟佑官僚主義,不僅不配合工作安排,還吆喝不許彆人配合,把現場鬨得跟什麼似的。
之前類似的小摩擦已經發生過很多回,要費點工夫,傅璟佑也能將場麵控製出來。
可就是一個不經意地回頭,傅璟佑對上另外幾位車間主任含笑看好戲的表情。
忽然之間,他一下前所未有的疲累。
工農階級固然光榮。
可工人鑽空子挑撥是非,其他車間主任身為領導管理層,非但不共同團結起來平下是非,反擺出事不關己看熱鬨的姿態,著實讓人深感無力。
有一句古話說得一針見血: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是內部先出現矛盾,才會敗得一塌塗地。
有些國營廠子,注定要走向分崩離析的結局。
傅璟佑累了。
他不認為他能以一敵百,成為那個“救世主”。
所以他寫了離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