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王承恩入宮,來到了朱由檢的身邊。他的到來讓朱由檢總算鬆了口氣,有個熟悉而且又靠得住的人陪伴自己,心情自然不同。不過就算這樣朱由檢還是沒有大意,臨時住在這裡的時候,所有的吃食包括飲水什麼他碰都不碰,吃的喝的全部是王承恩給他準備的乾糧和飲水,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朱由檢都是身上的軟甲不脫,讓王承恩睡在外麵,一有風吹草動以便最快速度警覺。
這一切看起來似乎是小心翼翼,可實際上朱由檢卻根本沒想到他這麼做根本就沒卵用。
彆說他現在人在大內,宮內上下全是魏忠賢的人,哪怕朱由檢不在宮內回到自己的王府同樣然並卵。
權勢滔天的魏忠賢手裡掌握著東廠和錦衣衛兩個帝國最大的特務機構,他假如真要對朱由檢不利難道還需要用這些花招麼?直接派人殺了朱由檢就是了,任憑朱由檢穿再多的軟甲,東廠番子和錦衣衛出動之下,這些玩意根本就沒用。
至於下毒?更不需要這麼麻煩,抓到人直接撬開嘴往裡麵灌就成了。這些魏忠賢又不是做不到,更不是做不成,要對於一個還沒繼位的親王,殺掉朱由檢對魏忠賢來說比捏死一隻螞蟻並不難太多。
更何況,朱由檢入宮後做出的這些舉動難道魏忠賢就不知道麼?這也太小看魏忠賢了。但魏忠賢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也許是魏忠賢過於相信天啟皇帝的承諾,又或者對自己有充足信心,覺得朱由檢年少不懂事,不了解自己,等時間久了大家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在召見朱由檢的第二日,天啟皇帝把內閣閣臣找來,當著幾個閣臣的麵交代了自己死後由信王朱由檢繼位的決定,同時告訴他們傳位詔書已經在信王那邊了,這幾日信王就住在離乾清宮不遠的宮中,等時間到了,他們去迎信王繼位即可,一切都已安排好。
八月二十日,天啟皇帝的病情突然急劇惡化,長時間昏迷不醒,八月二十一日,天啟皇帝在昏迷中短暫醒來,但這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了,他隻能用眼神向著陪伴在他身邊的魏忠賢望去,目光中帶著對這個世界深深的眷戀和無奈還有一絲不甘。
八月二十二日,在昏迷中天啟皇帝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這位少年登基的帝王走完了他短暫的人生,他的生命最終停留在二十二歲這年。
對於天啟皇帝的評價,文官集團並沒有給出好評,反而因為他寵信魏忠賢任用閹黨有著激烈的批評。
在他們眼裡,天啟皇帝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正是因為他重用魏忠賢給東林黨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在魏忠賢瘋狂對付東林黨包括文官和士紳集團的手段下,許多東林黨的“君子”們死在閹黨的手中,而且閹黨的稅收政策和土地政策也使得文官和士紳集團損失慘重,直接影響到了他們根本的利益。
但從真正的曆史現實來看,天啟皇帝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英主,他的帝王手段甚至超過了他的祖父萬曆,而被外人談而色變的魏忠賢和其閹黨充其量就是天啟皇帝手裡的一把刀罷了,一切的目的是為了皇權的爭奪,是為了繼續維持大明的統治。
在天啟皇帝登基之初,遼東建奴氣焰囂張,戰爭失利,軍事慘敗,帝國搖搖欲墜,大廈將傾。朝廷收不上賦稅,朝政又被東林黨掌控,皇帝隻是一個吉祥物根本就無法有效管理國家。而在民間,文官集團和士紳集團的力量越來越大,土地兼並情況嚴重,對百姓的剝削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但這些情況在天啟皇帝登基後短短七年裡得到了極大改變,隨著遼東軍事政策的改變和有效實施,在重用孫承宗等人之後,大明對後金建奴的戰爭從被動轉為了主動,經濟和軍事封鎖得到了良好成效,就連老奴努爾哈赤都“中炮負傷”而死。
在打擊東林黨的同時,皇權得到了加強。魏忠賢在天啟皇帝的授意下開始著手解決民間矛盾,把賦稅的重心從普通老百姓轉到文官集團和士紳身上,通過對外貿易和大幅度增收商稅,減少土地兼並的各種方式從而減輕從百姓身上增稅,不僅使得國家財政收入大增,也讓老百姓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從而能夠生活下去。
這些成果是顯而易見的,可對於傳統士大夫看來卻是對他們利益的損害。所以對天啟皇帝他們自然是恨之入骨,巴不得這個年輕的皇帝早早死去,隻要天啟皇帝沒了,換一個皇帝上位,那麼魏忠賢就成了沒牙的老虎再也不足為懼,之前失去的一切就能重新回到手中,甚至變本加厲彌補之前的損失。
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天啟皇帝就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可以說他是大明自朱元璋、朱棣等帝王後文官集團掌控朝政以來唯一一個即將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的皇帝。假如多給天啟皇帝幾年時間,那麼他必然能成為掌握重權的帝王,而到那時候,什麼內憂外患,什麼遼東建奴,根本就不是大明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