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唱歌還有誰能發出這動靜?”張遠撓了撓頭,疑惑道。
此時,張遠發現,王新明將手放在眉毛上遮擋陽光,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山峰。
轟隆隆……
張遠也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去。
隻見一片蒼茫,白皚皚的雪峰上,一整片雪白正在高速向山下衝來,仿佛像是一隻白色的湯圓從銀色絲綢上滾落。
人類總會在某些時刻感慨人造力量的偉大,直到大自然給他們億點點地球土著震撼。
那聲,如悶雷過境。
那勢,如天神嗔怒。
那速,如狂風席卷。
那景,卻美不勝收。
什麼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張遠的心頭突然生出了一種無比渺小的感覺,好似大山洗完澡後,正在往身上拍爽身粉。
而那落在地上的粉屑,卻能輕易將人類徹底吞沒。
毀滅你,與你何乾?
“臥槽!”張遠一陣恍惚,反應過來後,立即驚呼一聲:“導演,趕緊通知大夥!”
“對!”王新明一拍巴掌:“把攝影組找來,趕緊都拍下來。”
“這雪崩場麵太棒了,得放到片子裡!”
我拍你二大爺!
若不是對方是導演,年紀也大了,他真想跳起來給王新明一個托馬斯回旋**兜!
“不行,離我們太近了,趕緊跑吧!”張遠頭也不回,拉起舒唱的胳膊便跑。
舒唱給他用力一拽,差點跟風箏一樣直接起飛。
計老師和六老師身手敏捷,也趕緊開溜。
張遠跑著跑著,突然停了下來,拍了拍舒唱的肩膀:“你先走。”
“遠哥,危險,彆回去。”
“咱們什麼都不要了,保住命就行!”舒唱說這話時,眼裡噙這淚花。
若張遠沒了,那她該怎麼辦?
“東西不要緊,可人要緊!”
“我得管這幫傻叉啊!”張遠衝向一位扛著機器,正在拍雪山的攝像大哥。
“這時候就彆那麼敬業了!”
好家夥,從導演到攝像都玩命是吧。
“彆彆彆,他們特意出去拍都拍不著,我不能浪費老天爺給的機會。”攝像大哥滿臉興奮。
張遠也顧不得和他多說,直接把對方架在了肩膀上。
結果就是,攝像大哥扛著機器,張遠扛著攝像大哥,兩人一路小跑,衝出了營地。
“你跑慢點,太抖了。”
張遠:WDNMD……
毀滅吧,趕緊的,累了!
待到一個多小時後,雪山再次歸於寧靜。
向導說,山神剛才打了個哈欠,現在又睡著了。
在向導的帶領下,眾人才回到拍攝地。
帳篷,道具,機器,物資……全都在。
雪崩看著近,其實壓根沒崩著營地。
跑出去探路的向導卻是青著臉回來的。
好消息,營地沒事。
壞消息,雪崩經過的地點離這兒才不到800米……
在平地上,800米很遠,平地走路都得十多分鐘。
可在雪山上,雪崩的角度偏差一到二兩度,便會輕易抹去這幾百米的差距。
“沒事就好,繼續拍攝吧。”王新明的神經早就麻木了,壓根沒當回事。
“慢,導演,我覺得我們得聊聊了。”
張遠拉著導演來到一旁。
並將幾位主演一同拉了過來。
“王導,我覺得劇組不能再住雪山上了。”
“才住幾天,又是一氧化碳中毒,又是雪崩的。”
“白天還好,人都清醒,若是半夜雪崩,大家來不及跑,都得死這兒!”
“對!”六爺很難得的同意他人說法:“我同意張遠的意見。”
“我也覺得張遠說的對,人命比拍戲要緊。”計老師也一臉嚴肅,甚至凶惡的說到。
“我也覺得遠哥說的對。”舒唱更是全盤接受。
王導想了想,來回四個多小時的路程的確折磨人,但與之相比,好像死亡威脅更為恐怖。
轉頭導演便去找來了全體成員,最終經過投票,九成都同意下山住。
畢竟酒店可比帳篷舒適多了,又安全,吃的也好,還有熱水澡。
劇組裡的女人們早就開始抱怨了。
剩下那一成無所謂的,都是不要命的攝像大哥……
貢嘎雪山的纜車,最末班是五點三十。
不過那是山頂和山下的出發時刻,他們在半山腰,路過的纜車最晚六點左右。
再晚,雪山上漆黑一片,即使是纜車也會有危險。
晚上七點左右劇組眾人終於來到了山下的酒店。
為了便宜,劇組租的酒店離景區很遠,開車還得大半個小時。
洗了個熱水澡,渾身疲憊的張遠躺倒在床上,渾身好似散了架一般。
攝像大哥加攝像機二百多斤,他扛著跑了好幾百米,差點累吐血。
完事後大哥拉著他的胳膊可勁搖啊。
“多虧了你,我這輩子可能隻有這一次機會近距離拍攝雪崩!”
張遠很想吐槽,但將對方如此激動,便沒好意思開口。
每個人的愛好和追求不同,這些攝影師都像蒼狼一般,向往大自然的遼闊。
送走這位後,他才想起,雪山上沒信號,手機就是個廢物,早就沒電關機了。
在山上時,隻有導演有兩部衛星電話,還算留了一部備用的,彆人壓根沒有向外通信的手段。
幸好那年頭的手機能換電池,不用等充電,確實方便。
換了塊電池,將用乾的電池夾在萬能充上,插上插座,屋子裡立馬出現了KTV般的五光十色……那是萬能充的跑馬燈。
滴滴,滴滴……
剛開機,手機便收到了數條短信。
“有空回個電話。”
顯然都是聯係不上自己的朋友發送的。
“郭德罡找過我。”
“還有賈婧雯。”
“蔡老板也有。”
“還有……張大胡子?”
翻到最下麵,還有劉茜茜的短信。
“張遠,你害死我了!”
“為什麼不接電話。”
“是不是躲著我。”
“哼,不回我是吧,我不理你了!”
張遠正想回複,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他起身開門,看見的,是紅著眼眶的舒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