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量才發現自己麵前這位年輕人的神色變化，心裡咯噔一聲。
果然！
這位老江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騙了。
他剛才意識到，這位開口便聊起了公司最火的兩部係列產品。
這小子不是“傻子”嗎？
為啥今天卻如同轅門射戟，直中目標呢。
吳老板心生忌憚。
不會玩鷹多年，最後被鷹釺了眼吧！
“吳總，既然你誠意這麼足，要不我兩個遊戲的版權都買了？”
此時的張遠眼神犀利，口條清晰，不複初見時的生澀。
吳老板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聽到他的話後，腦瓜子再次嗡嗡作響。
兩個都買了？
他不是說，他的預算隻有3000萬……我靠，這也是假的，是他故意泄露的！
“您說真的？”
但現在他可管不了那麼多，若是對方都願意買下，自是再好不過，公司內部的矛盾也能迎刃而解。
“當然是真的，可我有兩個條件，您答應了，我才同意。”
“請說！”
“吳總，您說過，要給我10%的回扣？”
“對……對我說過。”吳老板一愣。
“這部分直接抵扣了吧。”張遠笑著說道：“一共6000萬新台幣，減少10%，也就是600萬。”
吳量才這會兒才明白，什麼叫作繭自縛。
本想用回扣勾住對方，如今卻反被擺了一道。
他青著臉點了點頭。
第一個條件就如此狠辣，那第二個……
“第二，我要你們送我一件東西。”
“什麼？”
“《仙劍奇俠傳三》正在開發中，沒錯吧。”
他連這個都知道，果然之前都是裝的，他對我們公司非常熟悉！
吳量才壓下悔恨，無奈點頭。
“《仙劍二》銷量奇差，這點你們不否認吧。”
蔡魔頭和《仙劍》負責人對視一眼，鼻子出氣。
對於《仙劍二》的撲街，這兩個小組互相責怪。
但最大的禍首其實是他們老板。
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老板想要製造矛盾分裂手下，穩固公司的主導權，卻同時造成了嚴重的內部矛盾，讓張遠有了可乘之機。
若是這家公司上下一心，一致對外，不同小組間也親如一家，那以張遠的資金和實力，絕不可能擁有對等談判的機會，隻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仙劍》係列的風評因為二代作品，如今在大陸玩家中奇差無比。”
“甚至反過來影響到了一代的口碑。”
“那麼三代作品大獲成功，拯救係列，又或是繼續撲街，讓係列徹底完蛋，這兩者的概率差不多一半一半，甚至撲街的概率還要更大吧。”
張遠當然清楚，三代拯救了係列。
可遊戲還未上市，就連大宇自己心裡都沒底。
吳量才不動聲色，但打心底裡認同張遠的說法。
公司內部有不少唱衰《仙劍》的聲音。
同時，《仙劍三》是姚壯憲這個元老開發的，如果作品大獲成功，拯救係列乃至公司口碑，那老姚便會成為係列和公司的救星，他這個老板又得茶不思飯不想，擔心自己的地位了。
張遠想著，姚壯憲應該很能理解嶽鵬舉吧，畢竟這老板跟趙構也沒啥大區彆。
“所以，在伱們都不確定的情況下，為了降低風險，我還要如今還在開發當中，並未上市的《仙劍三》的版權。”
“那不可能！”吳老板立馬發作，白送一份版權，就算前途未卜，他也不願意。
張遠不急不緩的抽出一根煙，輕輕點上，同時腦中回憶孫洪雷的形象和演技，加以模仿。
“呼……”吐出一個煙圈，張遠眯起眼睛，隨後冷哼一聲。
對麵三人突覺房間內好像冷了幾度。
而麵前這位的神色則變得格外凶戾。
他怎麼回事？
難道之前傻憨憨的樣子是偽裝，剛才精明的樣子也是偽裝！
如今這曆儘千帆，乖戾凶殘的神色才是他的本性？
俗話說人生如戲，演員的好處就在這兒，不熟悉的陌生人還真不好拿捏張遠的心思。
畢竟哪一麵是真，哪一麵是假，有時戲演多了，連演員自己都分不清。
就像陸樹銘老師，我塑關公，關公塑我，《三國》之後，誰是陸樹銘，誰是關雲長，不光觀眾分不清，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吳老板，你猜猜，蔡老板為什麼會突然返回大陸，不再與你們商談版權事宜。”張遠一字一句，歪著腦袋，目閃寒光。
“你怎麼知道蔡總，不對，你……”
吳老板的眼珠瞪得老大，臉上寫滿了驚訝和恐慌。
“沒錯，正是在下的手筆。”張遠站起身來，走到他旁邊，手掌用力拍在了吳老板的肩膀上，讓其渾身一顫，差點沒掉凳。
“和我劉華強……不對，張遠拚，她蔡怡濃有那個實力嗎！”
“隻不過讓吳墩先生和楊登魁先生幫忙稍微嚇一嚇，那女人就落荒而逃了。”
聽到這兩位寶島大佬的名字，吳老板臉色灰白。
抬頭看向張遠，這位老江湖沒有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虛張聲勢，差點當場心態炸裂！
怪不得。
怪不得啊！
原來這小子的背後是幫派，而且還讓兩大幫派一起出手。
他到底是什麼人？
在寶島地頭上，若是惹上一家黑道，公司便永無寧日，更何況還是兩家！
吳量才再次抬頭，偷偷瞄了眼張遠。
現在的他，那氣勢，那姿態，那眼神，那說話的樣子，活脫脫的黑道大佬，地下皇帝！
“還得是洪雷哥管用。”張遠見對方忌憚無比，心中偷笑。
“考慮考慮吧，當然，談生意嘛，如果談不成，我還可以換彆人來談。”
“不過……”張遠話鋒一轉“新來的，恐怕就沒有我那麼客氣嘍。”
氣勢壓人，利益誘人，大宇這三位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歎氣……
“張先生慢走，慢走。”
幾小時後，張遠拿著三份草擬合同，滿意的離開了公司。
吳老板依舊客氣，但眼神中多出了一絲敬畏。
待張遠一走，這位也立馬發動人脈，找人打聽。
得知竹聯和天道真的出手乾涉了蔡怡濃的行程後，吳量才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他沒瞎說！”
說謊的最高境界便是七分真，三分假。
而這七分真無關緊要，致命的便是這三分假。
張遠的狐假虎威，成功嚇住了這位自視甚高的“台巴子”。
不日，款項打來，正式合同簽訂，張遠帶著三份改編版權，大跨步的離開了大宇資訊。
吳老板和兩位製作人看著這位年輕人離去的背影，直至車輛尾氣都消散不見，幾人才如釋重負。
而車裡的張遠則渾身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