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旁立著位高個分頭,操著怪異口音,像是粵語中夾著點東北味的中年男人。
而這位陌生人則一手牽著位高個女生,態度親昵。
這女人張遠倒認識,就在同一劇組,是扮演李秋水的那位。
這三人身後,還跟著鞠覺量,趙劍,元冰張佑赫哥仨,全程陪著笑臉。
張遠側目,發現舒唱眉頭微皺,無奈的咬著嘴唇,顯然有心事。
還時不時看向這幾位,這事應當與他們有關。
待到飯局結束,張遠把黃博送到了酒店,這位來都來了,打算多待幾天,散散心。
安頓好這頭,他坐上電梯,來到樓上,敲響了舒唱的房門。
“遠哥,你找我呀?”舒唱穿著粉色睡衣,帶著半框眼鏡,手腕上還沾著些黑黑的墨跡,應該在補習功課。
“進來說罷。”舒唱這就伏下身子,在鞋櫃中找出雙一次性拖鞋,幫他拆開。
張遠穿好拖鞋後,舒唱還小心翼翼的幫他把鞋子擺整齊,放到一旁。
轉身燒水,泡上茶。
忙活了好一陣,才坐到張遠麵前,這功夫,還在用手指縷著頭發,儘力保持外形整潔。
“記得我和你說過嗎?”張遠待到她捯飭完了,才輕聲細語開口道:“如果在劇組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要和我說。”
“記得……”舒唱有些忐忑的低下頭。
“所以告訴我吧,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啦?”張遠喝了口茶:“難道是那位扮演李秋水的歌手?”
“星姐人不錯,但是……”舒唱欲言又止。
“老扭扭捏捏的,有話直說嘛,又不是外人。”
又不是外人……聽張遠這麼說,舒唱抬頭看了他一眼,臉頰微紅,鼓足勇氣,這才開口。
“謝雨星姐姐挺好的,唱歌好聽,演戲也蠻認真。”
“就是最近老重拍。”舒唱說時小心翼翼,非常謹慎。
“重拍?是老NG嗎?”
“不是,是要求導演重拍她的戲份,她覺得李秋水的戲太少了。”
“哦,這個重拍呀。”張遠摩挲著下巴:“如果她想加戲的話,其實應該對你有利啊。”
“畢竟和李秋水對手戲最多的,就是天山童姥。”
“嗯,可是老重拍很費時間,我還想備考呢,再說了……”舒唱雙手不斷揉搓,有些羞澀:“天山童姥的造型太醜了!”
張遠以拳擋嘴,輕笑幾聲。
原來即使是“小戲骨”,可終究還是個女孩子,對樣貌仍有執念。
雖然現在才年初,但中戲的初試就在一周後。
之後還有複試,麵試,並且還得備考六月的大戰,舒唱的時間的確緊張。
若是老重拍,即使能請假去考試,也會影響她複習。
況且大胡子這麼摳,多拍幾個月也不會給一分錢加班費。
張遠記得之前舒唱就提過,謝雨星老想給自己加戲。
但沒辦法,人家背後有投資人……哦,今天在大胡子身邊那位,應該就是金主吧。
又嘮了會兒家常,舒唱一會兒給他捶腿,一會兒給她捏肩的,怕再折騰下去“鬨出人命”,張遠及時瀟灑離去。
次日下午,繼續拍攝靈鷲宮的戲份,卻看到坐在休息區的高唬正唉聲歎氣。
“咋了?”
“煩人。”高唬用力撓頭,頭皮屑飛揚,張遠趕忙往旁邊躲。
“我之前的戲好像白拍了。”
“大胡子要把你換了?”他尋思,沒聽說過這事呀。
兩人關係夠熟,便開了個玩笑。
“你能盼我點好嗎?”高唬白了他一眼:“是我和童姥,李秋水的戲份好像要廢。”
高唬上午才從大胡子那兒知道這事,如今愁眉苦臉的與他大倒苦水。
“周導不是下課了嘛,就因為不願意重拍雁門關和少室山這幾場大戲。”
“現在換了鞠導重拍,大胡子去找投資人追加預算。”
“說起來還有你的事呢。”高唬半怒半笑,無奈道:“你不幫大胡子搞定了王非嘛。”
“現在他拿這說事,說他請來天後唱主題曲,對作品的要求必須更高,所以得加錢。”
張遠已經在腦海中想象出大胡子在投資人麵前化身“加錢哥”的畫麵。
他毫不意外,張紀忠這種好大喜功的人,當然會把功勞加到自己腦袋頂上。
“可這事從投資人那兒傳到了這位謝小姐耳朵裡。”
“她提出李秋水的戲也要重拍,加重自己的戲份,畢竟錢都是她男人出的。”
“這還不算完!”高唬謹慎的看向他:“這女人還盯上了給王非準備的主題曲。”
“她想拿來自己唱!”
高唬清楚,張遠可是費了老大勁才讓天後點頭,結果現在要給他人做嫁衣,生怕他暴怒。
但他想象中的暴風驟雨並未出現。
張遠非常平和,隻是微微皺眉,低頭沉思。
他在回憶一切關於這位女歌手的信息。
“這位可夠作的。”
“不過後世好像也並未大紅大紫。”
“倒是舒唱每次提起她時,我老有種熟悉感。”
“總覺得,我好像漏掉了什麼關鍵要素……”
“我記得這位在後世好像還莫名其妙和袁和平傳過緋聞,差點被人家給告了。”
“這位還出演了不少大熱劇,不過都是配角。”
“如此分析,她的背景應該挺深,否則哪兒來的這麼多資源。”
“背景……”想著想著,張遠臉色巨變,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把身旁的高唬給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高唬那叫一個感動。
你看看,張遠為我著急,都變臉了。
許久,他才神色緩和,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
他想起來了。
他明白自己為何對這女人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因為出名的不是這女人,而是昨天他無意中瞥見的那位投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