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芙蓉和康禹表態,旁邊一桌走過來一個中年男子,正是沈蘊留下來的部下之一紀雲峰。他微微一笑,向芙蓉請示:“姑娘,時候差不多了,您看咱們要不要啟程?此時出發,傍晚恰好到達下一站。”
芙蓉微微頷首,旁邊早已站起來的春燕和春草立刻圍了上來,她才起身,春草便麻利地給她整理起微亂的裙擺,春燕手中握著一把傘,兩個丫鬟一左一右侍立在她身側,規矩嚴整。
見狀,康禹也放下杯子起立,對梅尋玉抱拳道:“我們人多,隻怕無法與梅公子結伴而行了。”又衝薑遙笑了笑,“薑公子既然要與梅公子一道,那就在此告彆罷,咱們宜興再見。”
薑遙愣住,和梅尋玉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行人往外走,直到走出茶樓,還從窗邊瞧見拿著傘的丫鬟已經撐了起來,將柳姑娘遮得碰不到一絲日光,那道翠綠色身影就這麼嫋嫋婷婷的上了馬車,消失在視線中。
他咽了咽口水,轉頭問梅尋玉:“梅公子,你見過江大小姐,不知柳姑娘與江大小姐相比,孰美?”
冷不防被他問起這個,梅尋玉怔了怔,回想了一下江清淺的容貌,委婉而圓滑地回答:“這……柳姑娘自是花容月貌,江大小姐久負盛名,二位姑娘如春蘭秋菊,各有千秋,在下不敢輕易評判。”
薑遙掂了掂他這話,柳姑娘的出身來曆他們倆都不知道,而江大小姐背後靠著歸元山莊,有那麼一對大俠父母加成,又與梅尋玉相識在前。饒是如此,他也隻說“各有千秋”,這話中的水分含量……那可就大了。
想明白了這點,薑遙心口一痛,用無人聽得見的聲響喃喃道:“隻盼第一美人實至名歸,不然就虧大發了……”
在這小鎮分彆後,看似是芙蓉一行人快一步,但因為一邊有馬車,另一邊薑遙梅尋玉幾個人則是輕裝上陣,快馬加鞭,所以最終他們還是前後腳抵達義安。
義安是個挺大的城市,不似那小鎮一般隻有一條主乾道,來去都避不開碰麵。在義安短暫的停留一晚,兩隊人馬並無交集,直到次日,於一荒郊野嶺上,芙蓉才終於得見“江湖第一美人”的真麵目。
有個那般豐姿出眾的爹,江大小姐自然是很美麗的,隻是碰上的情形古怪,叫美人臉色不大好看。
他們一隊人馬,有男有女,皆騎著馬。男的就是薑遙和梅尋玉並他的兩個小廝;女子則一下多了四位,除了在小鎮上賣身葬父的少女之外,還有江大小姐與她帶著的兩個丫鬟。一行人堵在路上,叫後頭來的車隊無法前行,康禹上前詢問情況,發現都是熟人,見他們一個個麵色不渝地盯著前頭,也跟著打量情況,問道:“怎麼回事?”
叫這群年輕男女止步不前的不是什麼龐然大物,也非山賊土匪,而是一頂輕紗小轎。那小轎精致無比,周遭垂著飄逸的丁香色輕紗,隨風飛舞著,轎中隱約能瞧見坐了一個女子。抬轎的四個轎夫垂手站在一旁,四角還立著四個妙齡少女,身著白衣,分彆抱著瑤琴、金箏、琵琶與玉笛。瑤琴、金箏與琵琶都比尋常所見要小一半,於幾個少女卻正合適,旁人都不知她們隨身帶著這些樂器做什麼時,她們已開始奏響了樂曲,四種樂器的聲音合在一處,飄蕩在塵土飛揚的官道上。
“有病吧?”不知何時,芙蓉已經從馬車跳上了馬背,由護衛牽著馬來到前頭,和康禹一起目瞪口呆。從小長在豪門世家,宮廷樂師奏的曲子常聽,連她自己都會好幾種樂器,乍一聽到這糊弄人的合奏,小姑娘忍不住捂了耳朵,吐槽道:“彈的什麼玩意兒,真難聽。”
聲音不大不小,足以叫對麵的人聽到,樂曲似乎是頓了頓,轎中人一揮手,四個少女的合奏停了下來。一時之間,所有目光都聚集到對麵,唯有江大小姐回頭看了她好幾眼。
很快,一道嬌媚的聲音從轎中傳來:“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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