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可宋禮遇大早晨起來,剛一打開門,脖子上就架了一把斧頭。
之前為了不讓人打擾他和花祝年,特意不讓下人守在門口。
哪想到這個後生會在這裡等著他?再說了,他不是把囡吉送他了麼?
乾嘛還這麼氣急敗壞的?
囡吉在一旁哭哭啼啼地攔著衡羿:“你這是乾嘛呀!照顧了你一晚上,一醒來就過來找事兒。”
宋禮遇對囡吉擺了擺手:“夫人還在睡覺,聲音小點兒,彆吵著她。”
囡吉瞬間閉上了嘴巴,睜著淚汪汪的眼睛,看著衡羿。
衡羿看著宋禮遇邁出門檻的左腳,壓低聲音發泄道:“誰讓你先邁左腳的?”
宋禮遇也憋了一肚子火,他又沒睡成,可是又不能讓彆人知道他沒睡成。
隻能裝作睡成的樣子,強壓著自己的火氣。
宋禮遇指著衡羿的鼻子,用同樣低的音量說道:“昨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今兒個我也開心!所以你發瘋,我不跟你計較。”
衡羿聽完更生氣了,一把將宋禮遇摁在門框上:“你不知道,出門要先邁右腳嗎?”
宋禮遇罵罵咧咧道:“你他娘的,故意找茬兒是不是?”
衡羿在天上待得實在無聊,他已經許久不和人吵架了,偶爾吵一吵也挺好的。
他吵得格外認真:“我就問你,為什麼要先邁左腳?”
“你管我為什麼?老夫的門檻,老夫愛怎麼邁,就怎麼邁!”
衡羿一斧頭劈了下去,嚇得宋禮遇將左腳退了回去。
宋禮遇氣道:“你到底要乾什麼啊?我跟花小姐,都已經禮成了。囡吉我也送給你了,彆管你要不要,反正我是送了。怎麼看,你也不虧啊!你在這裡跟我置什麼氣?啊?”
宋禮遇站在門檻裡麵,說得胡子翻飛。
衡羿怒氣衝衝地蹲了下來,一言不發地將新房的門檻,砍得歪七扭八。
直到砍沒了這道門檻,才勉強丟了斧頭。
“以後出門,先邁右腳。”
宋禮遇看著衡羿,想找人揍他,眼下又沒個能用的人。
隻得忍了這口氣。
不過這後生也真是神經!要是舍不得,乾嘛不昨晚來找?
有種中透露著一絲沒種,沒種中又透露著一絲有種。
宋禮遇出去後,衡羿才進去找自己的小信徒。
剛剛那麼大動靜,他就不信她還能睡著。
可等他進去一看,她居然拿被子捂著耳朵,側躺著又睡過去了。
衡羿小心地去摸她的頭。
他才不在乎她經曆了什麼,她找幾個男人,都是她自己的事。
況且,他提醒過她,不許她救賀平安和那些男人的。
她根本不聽他的話。
也是,他算她什麼人呢?
她憑什麼聽他的?
他對她而言,還沒一個破泥人兒親近。
恐怕,就是真的薛塵出現在她麵前,她也還是會選擇救那些人的。
沒關係,他不在乎。
她就要死了,等他給她收完屍,他就還完她的恩情了。
他也就該回天上了。
花祝年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衡羿也在那張床上躺到了中午。
在哪兒守不是守。
他又不跟她做什麼,在地上和在床上也沒什麼區彆。
宋禮遇確實小心眼兒,修個門檻修了一上午,其實就是派人看著他們。
哪怕明知道花祝年並不喜歡這個後生。
隻是拿他當兒子看。
花祝年睜開眼睛後,看了看身邊躺著的人。
“你怎麼躺這兒了?”
衡羿涼涼地說道:“昨晚累著了吧,今天睡得那麼沉。”
她望著頭頂的紅帳子輕喃:“是覺得累,可能是人老了的緣故,感覺做什麼都很累。有時候,走幾步路,都覺得累。”
衡羿轉過身,抱住了他的小信徒,嘴上卻說著無厘頭的話。
“花大娘,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啊?我想我娘了。”
花祝年回想著昨晚的話:“宋禮遇說,今天就送我離開。”
衡羿湊到她耳邊說道:“我們這回走了,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她俏皮地小聲說道:“人都救了,還回來乾嘛?有病啊?”
衡羿彆扭道:“可是,你都嫁給他了。”
花祝年忽地笑出了聲:“嫁他又怎麼樣?我人嫁給他了,心又沒嫁給他。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衡羿掩飾住自己的寵溺,用略帶責怪的語氣道:“你還真是不守禮節。”
花祝年忽地拍了他一巴掌:“不用太守禮節的。如果繁文縟節讓你痛苦,那就讓那些都去他媽的。算了,跟你這些讀書人說,你也不懂。”
她緩慢地從床上坐起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等回去後,你就跟絨絨成親。我跟你賀大叔去吃你們的喜酒啊。還有,介紹費你得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