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畫被紀杉讓到了沙發上落座,他為她倒了杯水,自己卻隻是拉來了凳子隨意坐在一邊。
一時之間,兩人相顧無言。
“你……”紀杉看了夏晴畫一眼,剛想開口。
夏晴畫卻急忙從身側大大的包裡拿出一份A4紙打印的資料:“紀杉,能請你,做我的經紀人嗎?”
原本話說一半的男人愣住了,紀杉樣貌普通,卻有一雙極黑的眼瞳,那眼睛笑起時如含著光,冷漠時卻仿佛如拒人於千裡之外。
就如同此時此刻,紀杉人沒動,他隻是人坐在椅子裡,隔著一臂的距離看著被夏晴畫雙手舉在麵前的那份紙質合同,皺著眉,眼睛裡冰涼一片:“夏晴畫,你這是……什麼意思?又想跑來,羞辱我嗎?”
夏晴畫怔了怔,屋子裡靜極了,半晌,她隻能微微低頭,一雙絕美的桃花眸因為低眸而露出如翼的睫毛,那睫毛下的陰影讓此時的她看上去仿若在垂淚,她長舒一口氣,抬起眸,再次努力直視向紀杉的眼睛,聲音堅定:“紀杉,對不起。”
夏晴畫此時一顆心真的羞慚如低到塵埃裡,紀杉不是彆人,直到三年前,他還是夏晴畫的唯一經紀人。
是紀杉在電視劇片場發掘了剛剛十六歲還在跑龍套的夏晴畫,他帶她入行,陪她一部部試戲,教她片場裡的人情世故,將她從一個開始時僅僅隻能拍些童裝廣告,或是在電視劇裡偶爾為主角客串幾場童年戲的小龍套演員,一路培養成漸漸為人所知,有人邀約試戲,從女配角走向女主角的真正女演員。
而夏晴畫呢?卻在三年前,自認識季宴禮後,踏進了星途公司,背叛了紀杉,單方麵與他解約,棄他於不顧。
夏晴畫記得原書曾經一筆帶過提過那次背叛,滂沱的冰冷的大雨裡,紀杉跑去星途公司大門口想見夏晴畫,夏晴畫從公司裡走出來,被周圍的經紀人、保安、助理十幾個人圍了個密不透風,紀杉看到了夏晴畫,夏晴畫卻並未注意到他。
紀杉一個人在大雨裡追著那輛車奔跑了許久,夏晴畫就此失去了她在這世上最欣賞她的一個伯樂。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夢,夏晴畫至今都不知道紀杉曾經去公司找過自己,更不知曉雨中曾經發生過的那一幕。
其實在季宴禮身邊這三年,夏晴畫心裡對紀杉一直有愧,她多次向季宴禮提出希望星途能雇傭紀杉,讓他還留在自己身邊,可季宴禮每每隻是冷冷‘嗯’一聲,並不會付諸實踐。
季宴禮和紀杉從一開始就互看不順眼,因為紀杉當年提醒過夏晴畫,季宴禮看她的眼神並不像一個男人看情人的眼神,倒更像一個沒什麼感情的資本家老板在看自己的員工。
而且夏晴畫與星途簽約前,紀杉看到星途為她設計的戲劇和節目發展道路就大發雷霆,跳著腳不同意。
“夏晴畫,這都是些什麼戲!根本就不適合你!”可那個時候的夏晴畫簡直像中了蠱,被愛情蒙了心,什麼也聽不進去。
季宴禮讓她在自己的星途和紀杉中選一個,而紀杉,成為了被夏晴畫放棄的那一個。
想到這裡,夏晴畫握著那份合同的纖瘦手指有微微顫抖。
“紀杉,對不起。”夏晴畫眼眶發熱,除了這份合同,除了這句話,夏晴畫現在真的無顏再向麵前的這人多說些什麼。
屋子裡靜的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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