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回去了。”曜靈輕聲安慰他,“睡一覺吧,我看著。”
“……嗯。”
飛船上的氛圍與來時的輕鬆喧鬨截然不同,連機器運轉的嗡鳴聲都顯得刺耳;然而空間躍遷時的不適感卻減弱了不少,容與竟然真的靠著曜靈的肩膀,以一種極其不舒服的姿勢,陷入了人生有史以來第一次深睡。
封閉的艙室內有短暫的不適感,容與的腦袋難受得蹭了兩下,險些從曜靈的肩頭滑落下來,好在她眼疾手快,看著書的功夫抬手把他按回去,默不作聲地繼續查資料去了。
聯盟禁止人口買賣是早就有的法條,離譜的是他們對於“實驗體算不算人”這個問題討論了長達數年的時間。後來儘管在一部分人的努力下明文規定“買賣實驗體同樣犯法”,但是“同樣”兩個字不可謂將之與自然人劃分開來,導致至今實驗體的買賣都處於灰色地帶。
也就是說,就算她報警,那幾個買家也得不到任何懲罰。
曜靈臉垮下來,接連而至的死亡讓她有種蜉蝣撼樹的無力感。
不管什麼原因軍事學院學生和居民動手都不占理,扣學分算輕的。她感覺出來莊梅其實壓根沒攔著他們,但是就算最輕的一檔扣分,她也不怎麼能承受得住,眼下本來就堪堪卡在轉專業的線上。
……或許她一開始就不該抱著轉專業的念頭的。
問榆也回不來了,她就不該組這一趟局。
“……你很難過嗎?”一道聲音傳來,容與迷迷糊糊地問,被曜靈的歎氣聲喚醒。
“說不上來。”曜靈試圖找到形容詞,“感覺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狀態才是這裡的常態。”容與餘光瞥到霍染不在,暗暗鬆了一口氣,“你們那裡不是嗎?”
“……倒也差不多,但是不會有這麼直白的場麵。”曜靈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本來問榆現在可以和問淵一起開開心心回家的。”
下了飛船,莊梅帶著幾人去教務處報道,曜靈等人在大廳等著,期間她一直刻意把腦袋轉向容與那邊,竭力躲開與問淵對視的機會。
容與看在眼裡,心裡清楚曜靈愧疚主動提出組隊的事。
“不用那種表情。”問淵冷不丁地出聲,看起來和在環青星絕望的神情全然不同,又恢複到了那個理智、冷靜的機甲係第一,“他那個救人不要命的性格,不是這次就是下次,這次在他自願的情況下提前了而已。”
那聲線實在冷靜得要命,就像那個抱著問榆默默流淚的人不是她一樣。
“我……”曜靈嘴唇動了動,喉間乾澀,大腦一片空白。
“我先走了,外出實習資料晚點我會給你發過去。”問淵抬手擺了擺,曜靈這才看清她手腕上有兩個通訊器,一台緊密貼合她的腕骨,另一台則明顯大了一圈。
“我們也走吧?”容與小聲提議,聲音有些虛弱,“我有點不舒服。”
恰好莊梅彙報完畢,神色肅穆地讓幾人簽了保密協議,並再三叮囑不要把異形進化出藏進人皮的事傳出去,以免引起恐慌。
見曜靈神色不寧,莊梅安慰道:“發生這樣的事我們都不願意看到,正好還有幾天假期,回去放鬆一下,。”
她想了想,更像是一聲無解的歎慰:“……這樣的事,以後真去戰場,見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