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孫女是個心軟的。
若是二兒沒那麼蠢,王氏沒那麼惡,他們一家……該多好啊!
“好孩子,這就夠了。”
老太太朝鴛鴦招招手,“去,把庫房裡國公爺用過的那把刀拿出來。”
藍枝的刀,看著也不差。
但肯定不能跟國公爺當年用過的比。
“這家裡啊,就你習了武。”
她再看藍枝的目光特彆慈愛,“本來那刀也要隨了你外祖父去的,隻是他舍不得,說是將來有子孫習武,就傳下去。”
傳不下去,就跟她一起。
反正等她死了,她和國公爺也還是要合葬的。
“……多謝外祖母!”
刀一入手,感覺就不一樣。
‘錚’的拔出,藍枝讚歎不已。
雖說如今的戰場,火銃已經占據一半,但火銃無法近戰。
藍枝已經在戰場上砍廢了好幾把大刀。
蔣總兵新給的雖然好了些,但也不能保證一直用下去。
現在……
“這把刀加了隕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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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對對對,那隕鐵還是太祖當年特彆賞的。”
賈母因為賈代善,對這把刀愛屋及烏,說起當年,絮絮叨叨又滔滔不絕。
藍枝沒見過外祖父,雖然聽母親說過不少,可母親沒跟她說過外祖父上戰場上的事。
這些賈母知道啊!
兩個人一個說的有勁,一個聽得津津有味,天黑了,要休息了,還都意猶未儘,乾脆又歇在一起。
後街,已經背了一兩銀子債務的賈政和他痛恨不已的王氏同躺炕上。
二十大板好像又引發了屁股上的舊傷,他‘唉喲唉喲’的叫著。
似乎每叫一聲,痛苦就能少一分似的。
王氏也疼。
但她懶得叫。
叫也要力氣。
生過三個孩子的她知道,疼了,叫是沒用的。
她在賈政物‘唉喲唉喲’中睡去。
第二天一早,賈珍親自過來,把族裡要給他們的房、地、牛、糧食什麼的,全都交待清楚。
王氏豎著耳朵聽著。
待聽到連針線盒都有一個時,她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王氏從來不敢完全指望賈政。
她在小佛堂裡關了這麼久,如今被放出來,雖然屁股疼的很,可是心……,至少暫時是舒暢的。
賈政可以給人寫對聯,寫信賺銅板,她也得想法子賺錢才成。
但她小時候在針線上就普通的很。
做吃食……,雖然學過,卻也隻會指揮。
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放牛。
等到農忙時,把牛租給彆人用。
家裡有糧食,等開春了,牛就能忙起來,就能收租金。
對對,就是這樣。
夫妻兩個沉默地吃著族裡提供的碎米粥和鹹菜疙瘩,沉默的彼此上藥,沉默的不說話。
後街上,賈家好些族人都很好奇這二老爺和二太太,能吃得慣國公府下人都很少吃的東西不。
他們有意無意的,在窗前過,在門前過。
偶爾還有臉皮特彆厚的,非要掀個門簾,到他們躺的炕上坐一坐,說一說話。
對此,賈政和王氏的感覺就彆提了。
“哎呀,怎麼是這大渣子粥?”
說話的婆子看到他們喝的粥,嘴角控製不住的上翹,“你們身上都有傷,好歹殺隻雞,熬點湯啊!”
賈政:“……”
王氏:“……”
兩人都沒理她。
當老爺太太時,族人求到他們頭上,好些他們都沒理過。
實在推脫不過的,就交給賈璉和賈珍。
如今被人奚落……,也屬正常。
在祠堂吃過好多頓憶苦思甜飯的他們,感覺喝這玉米大渣子粥時,也還好。
但是提到雞,兩個人都在心裡想著,要買上幾隻小雞崽。
養大後,可以吃雞蛋,逢年過節還可以殺了燉湯。
王氏好久沒有吃葷腥了,如今提到雞,眼睛都有些發綠。
賈政一眼就看出來了,因為他的眼睛曾經也發綠過。
……
王家,王子勝垂著眼,聽下人說賈政和王氏明天就要出城過苦日子時,心裡沒啥波瀾。
他操心的是藍枝。
這個人可是有真功夫的。
能在賈家把親舅舅、親舅媽逼成這樣……
王子勝想磨牙。
他知道,人家主要是得了沈氏的支持,就是賈赦隻怕也在記恨當年,在裡麵添了一腳。
哼~
“仁兒回來,讓他馬上過來一趟。”
藍枝找不到大哥,萬一打他仁兒的主意……
王子勝越想越不安,“不行,你們現在就去找,馬上把他給我找回來。”
他的兒子可是王家唯一的男丁。
他大哥都指著他兒子呢。
打聽到消息的下人,看他隻顧擔心大爺的安全,張了張口,到底又閉上了。
他們家姑太太和姑老爺要被趕出賈家了,二老爺這個樣子……,隻怕也要被人當笑話一樣看。
唉~
他歎著氣,跟著大家去找王仁了,卻不知道,此時的王仁正在南城的賭館裡賭的滿頭大汗。
……
寧國府,停靈七日的賈敬,一大早的終於從北城前往賈家的家廟鐵檻寺。
因為是惡死,又是大雪的天,按規矩,他至少得在鐵檻寺停柩七個月,才能回原籍入土。
沈檸雖然還在病中,但她是賈敬最親近的未亡人,理所當然的也要跟著送一程。
長街上,除了常有來往的四王八公,就是皇家的好幾位王爺,也都讓府中長史設了靈棚路祭。
賈珍、蓉哥兒和賈赦等一家家的拜謝,從卯時三刻出發的隊伍,直到巳時二刻還未出京。
沈檸從車中幾次往外望,眉頭忍不住一蹙再蹙。
紅樓中秦可卿死
時,喪事辦得極大。
是唯一一次賈家彰顯人脈的地方。
但是自那以後,賈家急轉而下,如今……
她在心裡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沒了賈家的賈敬到底是安全了,還是沒落了?
看今天這陣仗……
沈檸希望是安全了。
沒落也可以。
平平安安的沒落,比什麼都好。
此時,沒人能想到,看熱鬨的百姓裡,正主賈敬就在目睹他自己的葬禮。
“聽說了沒?連皇上都讓他的總管劉公公過來上祭了。”
“當然聽說了,唉~,賈敬死得太早了。”
京城的土著好多都聽過他。
“我聽我爹說,他年輕的時候,還是京城才子之一呢。”
好多當官的,訓斥自家兒子時,都會把賈敬拎出來誇一誇。
“才子算個啥?”有人小聲道:“這京城每三年就出個狀元、榜眼、探花,可他們再怎麼都得從小官兒做起,但是賈敬可不一樣,他考中進士沒當官,但京營可是他管著,不管是太上皇,還是當年的太子,都對他信任無比。”
“唉~”
關鍵是太子沒了。
太上皇翻臉了。
“當年要是不出事啊,賈家肯定比現在還要風光。”
那什麼王爺和各部大人們的路祭,有幾個是誠心的?
背地裡,還不知道多少人在笑呢。
“唉,這事就不提了,我聽說沈夫人病重,可能要不了多久也要跟著一起呢。”
“嗐,你肯定是聽錯了,沈夫人已經好了。”
“對對對,前麵那輛車坐著的,就是她。”
賈敬忍不住往那邊多望了望。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