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陸內心,還是有些惴惴。
這回見賀律師對萍水相逢的景小姐,前所未有地肯多花些時間和情緒價值,小陸未免發自肺腑地期待,賀律師其實比自己還直,以前隻是緣份沒來而已。
……
小陸在微信對話中,連語音都不用,直接輸入文字,細致地對景春瑩進行了應訴技巧指導,方便她去開庭時,或者在訴前訴後的調解時,拿出來複習。
景春瑩千恩萬謝,將午飯約在廣喬所附近一家安靜的法餐廳。
臨近中午,賀鳴叫小陸:“主任在海南有個案子,和夏氏之前的一個地產項目糾紛很像,你去會議室,和主任那邊的團隊簡單講講我們當時的辦案經驗。”
小陸內心,綿延不絕地飛過一串“果然”。
他作出打工人都配備的基操表情,一本正經地把飯店地址轉發給老板,再遞上一個文件袋:“賀律,景小姐要的材料,都在裡麵了,你給她吧。”
賀鳴看著小陸進了會議室,進入了反思與總結模式。
自己的行為邏輯,是不是ai的痕跡仍然很重?
把簡單問題搞複雜化了?
其實在接到景春瑩求助信息以後,自己拿著執業證去拉個口卡,再以這個非常自然的理由,約景小姐吃飯,不就行了?
“你是律師,不能讓業外的人覺得你的時間很不值錢”、“你想幫助景小姐,不僅是查被告信息,還想指導訴訟技巧”、“你必須告訴你的下屬,要無償提供服務,也是他來,而不是你這個老板來”、“你希望儘量掩蓋自己主動想與景小姐單獨碰麵的心思”……
賀鳴被芯片的分析弄得暈眩。
短暫的瞬間,芯片裡另一段算力告訴賀鳴:人類還是值得ai羨慕的。
景春瑩看到魚燈照片時的欣喜,以及她和梁峰出手救援夏茉的果決,甚至夏茉要留下楊寨村民員工的振振有詞,都隻是出於人類的天然情感,沒有經過程序的“汙染”。
賀鳴甩了甩頭,拿起文件袋,走出律所。
等紅燈時,視力卓絕的賀鳴,看到馬路對麵的餐廳裡,靠窗的側影。
像2077年的時空中,他在美術館裡看到的一幅畫,資料記載確定是人類畫家的作品,而不是ai作品。
當初在黃山的民宿大堂裡,這個側影,就像此刻一樣,打動了賀鳴。
“小陸臨時被主任叫去有事,不下來了。”
進到餐廳,在景春瑩對麵坐下後,賀鳴溫言道。
景春瑩道:“啊?那,等一下我打包一份給他?他總要吃飯吧?那個,賀律師,你們律師的時間都很寶貴,我不能耽誤你太久。這個飯店上菜挺快的。”
賀鳴點頭,遞上材料的時候,用職業化的語氣道:“其實法院立案庭,也不能說故意刁難你,他們有時候,是為了確定,本院是否有管轄權。”
“哦,原來是這樣,”景春瑩這個外行聽得一知半解,但不影響誠懇的反應,“還好我當時沒有鬨著投訴或者拍照上網啥的,不然對那位法官,也不太公平。其實,她隻是那個態度,有點氣到我。哎,要是今後都是ai法官審核立案就好了,反正ai就和木頭一樣的嘛,你怎麼問它,它都不會嫌煩的。”
賀鳴聽到最後一句,麵色一訕,脫口而出:“不過,將來的ai會不會也有人類那樣的脾氣,可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