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所有人都看向了蔣慶之。
殺俘?!
“殺!”
蔣慶之抖抖煙灰。
“領命!”
陳堡嘶吼道:“還等什麼?動手!”
那些百姓都呆住了。
“長威伯說甚?”一個婦人問丈夫。
“他說……要把那些畜生都殺了,築京觀!”
“天神,那是多少人?!”
“殺得好!”
“殺了那些畜生!”
百姓在怒吼。
接近上千人的俘虜跪在那裡。
身後有人舉刀。
孫重樓舉起手,猛地揮下。
“斬!”
一抹夕陽的輝光映照過來。
數百把鋼刀齊齊落下。
反射出的光線令人不禁眯著眼,卻又忍不住想再看一眼……
人頭落地的聲音不絕於耳。
鮮血從脖腔裡噴湧而出。
泥地貪婪的吸吮著鮮血。
杜保和魏芳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杜保蹲下,低著頭,一陣陣的乾嘔……早些時候他已經吐光了自己胃裡的東西。
“築京觀!”
孫重樓的吼聲傳來。
“都去!”蔣慶之踹著杜保和魏芳,“滾去搬運屍骸!”
“叔父!”吐的淚眼朦朧的杜保回頭,“我緩緩。”
“馬上去!”蔣慶之喝道。
這是個難得的磨礪機會。
看著兩個菜鳥一邊吐一邊搬運無頭屍骸,蔣慶之吸了一口藥煙。徐渭過來,挑眉。“伯爺這是想教他們什麼?”
“漢唐時,但凡有人敢觸怒中原,但凡有人敢殺戮中原人呢,從帝王將相到民間就一個聲音,報複!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從未例外。”
“伯爺的意思……恢複漢唐武勇?”
“從前宋開始,這等武勇就被自我閹割了。”
“前唐藩鎮之亂,令世人對武人頗為不滿。”
這是前宋打壓武人的理由。
“不能因噎廢食。”蔣慶之抖抖煙灰,“這個大明需要找到自己的魂,否則就算是再度崛起,也會很快陷入興亡輪回的怪圈。老徐,我們不能隻看著眼前。”
蔣慶之指著遠方,“當今乃是大爭之世,這個世界正在劇烈變革中,波爾口中的西方你也聽到過,西方在瘋狂發展,但凡一切有利於殺人的東西他們都在研究。此消彼長,十年後,二十年後……百年後,當西方用堅船利炮打開我們的國門時,我們拿什麼來抵禦他們?”
“讓兒孫被他們奴役嗎?”蔣慶之說道:“我不能坐視這一切。可我也不能包打天下。所以,必須要讓這個大明從上到下的腦子都換一遍。把那些迂腐的東西清理掉,換上積極的東西。”
“比如說燧發槍?”
“對,不要老想著用火藥去打造喜慶時的煙花爆竹。這種想法在世界大同時並無問題,但在當下……這是個叢林,弱肉強食的叢林世界。在這裡關起門來玩什麼盛世的把戲隻會讓敵人嘲笑,他們會用更犀利的火器來教那些蠢貨做人。”
“伯爺,這會很麻煩。”徐渭苦笑,“儒家的影響根深蒂固,要想讓天下人換個想法,何其難。”
蔣慶之說道:“再難也要去做。”
西方正在探索著這個世界,他們內部也在紛爭,也在廝殺,殺的人頭滾滾,殺的紅了眼。
為此,一切都在為戰爭服務,為殖民,為遠航服務……有需求就有市場,於是科技迅猛發展,把關起門來玩盛世遊戲的中原王朝遠遠拉在了身後。
多年後,當西方使者來到中原,看著那些拖著一條豬尾巴,渾渾噩噩的中原人時,不敢置信這是傳聞中的那個中原帝國。
時不我待啊!
蔣慶之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會導致這個世界改變多少。
葡萄牙,西班牙,以及英法……西方霸權在不斷交替,每一次交替都帶來一個更為強大的帝國,帶動著其它國家持續發展。
當百年後,整個西方世界愕然發現,臥槽!好像我們已經無敵了。
“我會搶先一步!”蔣慶之看著落下的夕陽說道。
“少爺,京觀好了。”孫重樓喊道。
“京觀石呢?”蔣慶之問道。
“搬過來!”孫重樓令人把剛尋到的石塊抬到京觀之前。
筆墨侍候。
蔣慶之走到京觀前,仰頭看了一眼。
“少爺,不錯吧!”孫重樓得意的道。
“手藝有長進。”蔣慶之點頭,“下次開發些新花樣出來。”
高聳著的京觀最上方是一顆頭顱。
林思源在上麵茫然看著這個世界。
蔣慶之把毛筆沾滿墨汁,想了想。
隨後開始書寫。
——嘉靖二十七年秋,敵酋林思源者帥軍南下,陷長新寨,虐殺將領婦人百姓。慶之聞訊率軍設伏,斬殺敵酋林思源以下三千餘,築京觀於大同西北。
徐渭不禁輕聲念著,“餘在此告誡四夷,兩軍交戰死傷難免,但凡殺我無辜百姓一人,但凡虐殺我軍將士一人,大明必血債血償!勿謂言之不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