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許多事情本就是無解的,無論我是什麼想法,都隻能在心裡消解過去。”
拿著十幾年前長輩們的往來因果質問姬殊白,沒有意義,他也無辜。
姬殊白把她抱得更緊:“其實我寧可你怨我、罵我,好歹能讓我為你分擔一些。我不好,明明知道你不好受,還催你,隻顧著想我自己了。”
他帶著淺靈的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打了一下,又抱了一會兒,方道:“嶽父那邊,先不說,等一切結束了,我親去向嶽父求娶你。淺靈,無論你是什麼身份,我都不想與你分開。”
淺靈被他說得有些心軟,額頭相貼的時候,淺靈把雙臂搭在他肩上,輕聲道:“知道了。爹爹那邊你自己搞定,我不說了。”
“好,我一定讓嶽父接納我。”
膩歪了好一會兒,姬殊白又道:“今日除來見你,還有一件要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我把那個瓦罐摔了。”
淺靈記了起來,忙撐起身子道:“後夏有動靜了?”
“是。後夏王挑了三個儲君候選人,淳王便如對付大靖的幾個王爺一樣挑唆、激化他們,三個人如今便隻剩下一個如日中天,而淳王自己的孩子還未出世,故我就讓後夏王先死了。”
淺靈想了想道:“沒了龍曼陰,他一介漢人之身,想要在後夏逐鹿稱王,除非後夏大亂,亂到生靈塗炭、怨聲並起,臣民急需有一個好領袖來重新組建王朝,屆時方能不計較是堰支人還是漢人。”
“不到那個時候,淳王不可能掌權後夏,即使做到了也會有人把他拉下來,如何還有旁的心思分到大靖上?如果我是他,誓要報庚子之變的仇恨,我會暫且放下後夏,先暗攻大靖。”
姬殊白眼中露出讚賞:“正是這個道理,現在不光他著急,我們、還有聖上,都想要他趕緊出手,好現出真身,露出馬腳。所以我推波助瀾了一把,我已經叫探子,把龍曼陰公主有孕的消息透露給龍炳奇了。”
“這麼一來,淳王即便還想賴在後夏,也留不住了。”
淺靈慢慢抬起頭:“看來,珍寶閣要有動作了。”
姬殊白輕撫她的臉:“放心,我們一起麵對。”
深夜,吱吱蟬鳴刺耳無比。
街上一個人也沒有,薑琢君拄著破爛的拐,拖著兩條扭曲的腿,一頓一頓地杵在地上,向惡臭無比的泔水桶處挪動。
短短一個月,他已經變得麵目全非。
臉像骷髏頭罩著一張又黑又臭的抹布,頭發糟亂成一團,夜裡安靜的時候,能聽見虱子在耳邊、在頭發裡亂蹦亂跳的聲音,密密麻麻。
起初一兩日,他還能聞到糞臭味,心裡抗拒無比,更是屈辱到了極點;可三天一過,他方知臟臭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求生艱難。現在他對糞臭習以為常,已經聞不到了,他自己已經成了臭味本身。
白天他總要受人欺負,所以他往往晚上出來,因他也不願有熟人看見自己去撈泔水吃的狼狽樣子。
他餓得厲害,泔水桶成了他能果腹的去處,因此拄得急切,可那拐拄到一塊凸起的尖塊,他驚呼地往前倒,哢噠一聲,他摔在了地上。
薑琢君握著兩截拐,看到兩個木刺斷口,悲從中來,才要大哭,便看見一雙小腳站在了自己麵前。
他抬起頭,入目是一張老婦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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