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大夫人道:“好多了,好多了,自從姑娘給她針灸過後,她已經不怎麼發瘋了,隻是睡得多醒得少,渾渾噩噩,腦筋還是不清醒。藥一直按姑娘給的方子配的,沒有停過。”
“嗯。”
淺靈給薑映如號了號脈,因號得有些久,薑大夫人焦急得揉起了衣袖,那女童也抱著薑大夫人的腿,抿著嘴不說話。
“還行。”
淺靈收了手,對棲月道:“把她扶起來,我給她用針。”
阿東立刻掏出了針囊,在床邊鋪好,淺靈把長短不一的針快速刺入薑映如青筋畢露的皮膚裡,如此半個多時辰,最後一根針收起來的時候,薑映如竟奇跡般地睜開了眼,雙目虛弱,卻不失清明。
“娘!”
女童跑過去抱住她,撒嬌般地晃了晃,薑映如恍惚地擺動了兩下,慢慢反應過來。
“嬌嬌兒?”
薑大夫人喜出望外:“映如,你好了?!”
“娘……”薑映如一邊把女兒攬進懷裡,一邊扶著額,“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在這兒?”
“映如,你都忘了嗎?”
薑映如苦思冥想,絲絲縷縷的記憶慢慢串起來。
“我……我隻記得我回娘家了,晚上我害喜惡心,睡不著,出來走走,然後看見薑雲如和那個安家小子安嘉軒在月下私會,然後,然後……”
她忽然一撫肚皮,隻摸到一個瘦骨嶙峋的身體、凹陷的小腹,登時淚如雨下,恨到不行。
“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是安氏,安氏推了我!是她害了我的孩子!薑雲如、薑少謙還有安嘉軒,他們全都在,卻睜眼看著我被推倒沒了孩兒!”
薑大夫人恨得牙癢癢。
“果然是他們,這群賤人!”
薑家大房二房一貫的作風,就是有什麼事就怪到三房頭上,屎盆子一律往三房扣。是以之前薑映如神誌不清,卻一個勁兒說三房害自己,薑大夫人還有七分懷疑是薑映如順嘴慣了,可沒想到原來是真的!
“爛了肚腸的醃臢玩意兒!怎麼有臉說自己無辜的!”
薑大夫人恨得要命,可又有些膽怯。
兩年了,三房就跟得了大羅神仙庇佑似的,不管他們怎麼修理、陷害,最後三房都能毫發無損地逃出生天,所有的壞處都反噬到他們頭上來。
薑大夫人百般毒計都已經使儘,苦頭也都嘗儘,實在怕了。
她瞥到淺靈的裙角,眼睛骨碌碌一轉,計上心來,猛掐一把大腿,便給淺靈跪下了,鼻涕眼淚亂飛。
“鄉君!鄉君您可看到了?他們就是這麼一群卑鄙無恥的小人!不光害了我們,也害了鄉君你、害了鄉君全家呀!這全天下,做了壞事還不用受到懲戒的,就隻有他們一家子了啊!”
“鄉君,我們是沒用的,您彆看他們表麵一個賽一個的可憐,實則麵甜心苦,這些年我們心裡裝了再多的委屈再多的苦楚,彆人也不會信,也不會聽,我們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可這心裡,實在是不甘心呐!鄉君聰明伶俐,神通廣大,這種人,隻有你才收拾得了啊!”
薑大夫人唱念做打,一出接一出,唱得比戲子都好聽。旁邊的薑映如母女隻知揉眼哭泣,作可憐相,也不製止她。
淺靈笑道:“薑夫人說差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薑大小姐的仇,還有她肚裡孩兒的仇,難道不該她自己去報?”
薑映如冷笑道:“我倒想了,那夥子賤人手腕了得,我找誰替我主持公道?”
“他們致你摔傷小產,自是該找官府。”
“官府?”薑大夫人失聲叫道,“鄉君剛受了委屈,難道那官府都處處向著三房嗎?三房鐵定不會認罪的!”
“去告。我自有法子叫他們認。”
淺靈把那本子丟到薑大夫人腳邊,輕描淡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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