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婆婆擦著淚,從淺靈屋中出來,做手勢讓所有人回去。
【姑娘讓大家都回房,你們都彆等著了,她不願意的。】
喬大寶這一日受了不少驚嚇,眼下麵色也不太好,一步三回頭地被樊樂勸走了。
衛晏洵把幾個下人也揮退,自己盯著房門看了一會兒,還是跨步出了月亮門。
院落徹底靜默下來,蟬鳴聲聲,清亮的月躍過樹杈,高高懸在空中,給這暑氣蒸騰的夏夜,罩上一掛清冷的紗。
淺靈推門出來,清淺一道細影立在門口許久,才慢慢邁出了門檻,走到那月色籠罩的石幾前,遠離了燭火炙烤的明間。
石幾下有一方水缸,裡麵浮蓮幾枝,蓮葉亭亭,幾尾金紅的魚,小魚跟著大魚,在月光浮色之中穿梭擺尾。
她直直盯著,驀然扶著石幾,狠狠地咳嗽起來。
一點冰涼抵在頰邊,淺靈抬頭,看衛晏洵拿著白瓷杯盞送到了她眼前。
“喝杯水,緩一緩吧。”
他扶她慢慢坐下,再次把瓷杯遞過來,淺靈盯看了一會兒,接過了。
“你怎麼還沒走?”
衛晏洵抬腿跨過,坐下了。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離開?”
淺靈搖頭“我的事與你無關。”
“但你與我有關。”
衛晏洵專注地看著她,月色在他眼中越發溫柔。
“上次見到你顯露脆弱,是在你家人的墳前,所以這一次,也跟你的家人有關,是嗎?”
淺靈低著頭,這一刻連清清白白的水都變得粗糲難咽。
“為什麼你會認定是薑琢君?”衛晏洵柔聲問,“他與你毫無乾係,不是嗎?”
“是,毫無乾係。”淺靈閉上眼,雙手已經死死攥起了,“但我見過他。”
衛晏洵一驚“什麼時候?”
“我家破人亡的前一日。”
淺靈目視虛空,仿如剝皮剜骨一樣的,把那段完全不敢觸及的回憶挖出來,抽絲剝繭的,血淋淋展開。
“他神色彷徨,突然出現在我的家門口,請求我阿娘救他的夥伴一命。眉宇親善,像一個普通的儒商,雖然優柔無助,卻進退有禮,頗有風度。他對我慈愛發笑,也鄭重許諾,要報答阿娘救命之恩。但是,他殺了我全家。”
衛晏洵且聽且心驚。
“這……淺靈,你可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