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欄杆拍遍(三)(2 / 2)

長夜難明 風靜深 4645 字 2024-07-02

安樂海被摁著他的兩個內衛提起來,雙手還是反剪在背後,被拖出了翠羽軒。我給他使了使眼色,暗示問題應該不大。他大嘴叉子咧了一咧,漸漸地遠了。

我沒想到,和他這一彆,再見已經是兩年後。身邊能掏心窩子說話的人,又少了一個。

有些話不能說就不說吧,讓它們慢慢的消化在心裡,不是比說出來更重要嗎?離啊,散啊,這就是人啊。

後來執金吾衛有人埋怨我,埋怨我當時沒強硬一點護住安樂海。我自己也埋怨自己,沒有堅持到底,沒有堅持要天晨把安樂海當場放了。不然,他就不會被發配到執信城做了鹽奴。

我應該是足夠了解天晨了,她有點‘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的性格。這會兒她心情好了,你說什麼都行,怎麼都行;過一會一旦勁頭上來了,就說什麼都不好使了。

可平心而論,我自己有時又何嘗不是這樣?不過是程度輕重不同而已。

回想起來,那天我沒能堅持己見,可能又是為了逃避和天晨發生衝突,是為了免於麻煩。

我過分敏感,行為退縮,心理自卑。我總是看輕自己,擔心自己會做不到、做不好,就乾脆逃避做這件事。

我擔心自己會被彆人拒絕,就很難對彆人提出要求。

我不願主動與人打交道,又因為害羞或怕被嘲弄,而在與人交往中抑製自己的真情實感,除非確定能被喜歡、被接受。

是的,從前我一直怕麻煩,一直在逃避,一直在妥協,事情也就越來越麻煩。後來我知道了,這可能就是回避型人格。想要不再受其煩擾,我就得改變自己,隻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不過這也都是後話了,那時我當然還沒意識到這些。

安樂海被帶走後,從翠羽軒出來,見夜幕四合,天是陰的,隨時都可能又有雨下來。潮寒順著褲管往身上爬,天晨把頭倚靠在我右肩上。

還有十幾個內衛在前麵走著,我有點不好意思,就下意識想躲。她馬上拽住我,挽住我右胳膊,這讓我不能再往回縮。

我還是放心不下安樂海,就問她:“不會把安樂海怎麼樣吧?你說過的,關他幾天就放的。”

“我不允許彆人做傷害你的事,說傷害你的話。”她說:“安樂海敢胡亂把你的秘密說出去,那我就得治治他!”

“他說幾句怎麼了?又沒什麼,不疼不癢的。”

“你總是不把自己當回事。”

“我算什麼東西?”

“在我眼裡,你就是好東西,是最好的東西。”

她把我右胳膊拽得更緊,頭還是靠在我右肩上。她比我矮半個頭,這個姿勢正合適。

天曦也比我矮半個頭,我忽然想到。難道是因為她們個頭差不多,又都是長發,我才會在前年七月十五那晚喝醉後,錯把天晨當成了天曦?

真是命該如此嗎?為什麼會在那天偏偏遇到天晨?讓我迷迷糊糊地把她當成了天曦,把寫給天曦的情書錯交給了她?沒道理,沒理由,如此荒謬的事情,發生得如此合理。

這會她沒了剛才的跋扈,忽然變得柔情:“我剛才那麼氣,也是看你們又喝酒,擔心你又喝多了。”

“喝不多的。” 我說。

“又不是沒見你喝多過,有次都喝到醫院去了。”她說:“我不是不讓你喝,不過是讓你少喝點,彆把身體喝壞了。”

“現在不會再喝醉了。”我說。

“能得你!”她嬌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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