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上等的金絲楠木棺材被埋上後,眾人離開了後山。
而雲箏在淒淒秋雨中站了許久。
直到徐氏挽住她的胳膊,哽噎勸道:“孩子,走吧,雪生還在家裡等著你呢。”
雲箏才回過神,再看了一眼那個墓碑,她抬袖擦過眼角的一滴淚,這才轉身離去。
而不遠處的山亭裡,一襲玄色衣袍的陸行舟撐著傘,久久凝望著。
身旁的侍衛提醒:“主子,天色暗了……”
陸行舟眼中布著憔悴的血絲,直到目送那一行人下了山,才收回視線。
“嗯,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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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又過去了一個月。
經過最初的悲傷打擊,雲箏漸漸也在徐氏和小桃的陪伴下,逐漸振作起來,而且聽說邊境的戰事有了起色,北狄人被打得節節敗退,或許再過不久雲清嶸就能班師回朝。
這也算是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了。
為了讓自己不再沉湎於悲傷之中,雲箏愈發投入生意之中,在她的經營之下,乞巧閣的生意越做越大。
她獨特創新的蘇繡技法,和傳統的技藝不同,吸引了不少世家貴女,爭相購買。
這日,雲箏照常在乞巧閣總店忙活著。
小桃忽然進來,麵露焦急:“主子,出事了……”
雲箏急急忙忙地把事情放下,就跟著出去了,問:“怎麼了?”
“雪生忽然病了,我們帶去醫館說什麼也治不好,老夫人現下正讓人想辦法呢!”小桃著急地說道。
雲箏聽到這話,忙把乞巧閣的事交給了副掌櫃的,匆匆跟著小桃來到了門外。
小桃與她一起上了馬車,馬蹄聲在濕滑的石板路上濺起一片片水花。
待到馬車停在了將軍府門外,雲箏顧不上整理有些淩亂的裙擺,拎著裙擺,急匆匆地跳下馬車,腳步慌亂地就往後院趕去。
此時的後院裡,徐氏正抱著還在哭的孩子滿地打轉,神色焦急萬分。
“誒呦,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啊!”
徐氏邊抱著孩子邊不停地念叨著。
雲箏也火燒眉毛:“徐姨,附近的醫館就沒有一個能治好的嗎?”
“我已經讓下人去附近的醫館瞧了,但現下還沒什麼風聲,隻能再等等……”徐氏急得滿頭大汗。
雲箏快步上前,忙去把孩子抱在懷內,輕柔地摸了摸雪生的額頭,隻覺觸手之處滾燙無比。
她的心猛地一揪:“怎麼這麼燒?這可如何是好!”
“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幾個下人說雪生喂完奶就一直吐,又發現他中了風寒,就趕忙稟報我,立即去請大夫。”
徐氏一邊說著,一邊喘著粗氣,“大夫卻說這種病他看不出來,我們沒法子,就隻能去醫館找彆的大夫,不過診治完還是說沒辦法治……”
徐氏急得聲音都變了調,臉上的汗水混合著淚水,神情愈發狼狽。
雲箏神色一頓:“京城這麼多的醫館,總有一個能治好雪生的病,咱們再去找找,一定可以的,您現下彆急,越急越容易出錯。”
她看向懷裡的雪生,心口一直跳個不停。
做母親的自然不希望孩子受苦的。
更何況他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想到這裡,雲箏抱緊了懷裡的孩子,滿眼心疼。
不過半晌,一個丫鬟急急忙忙跑進屋內:“老夫人,夫人,周圍的醫館大夫都尋遍了,他們都說小少爺得的是天花,極其難治……隻能看造化了。”
“天花!”
雲箏嚇得差點沒站穩,幸好小桃及時扶住,“主子,你先冷靜一些,現下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趕緊給小少爺治病……”
雲箏深吸一口氣,問那丫鬟:“那些大夫都沒上門,又如何知道雪生得的是天花?信口胡說,這不是庸醫嗎?”
丫鬟支支吾吾道,“先前找到的兩個大夫都是這樣說的,估計是傳開了,其他醫館的大夫怕天花傳染,都不敢來府上。”
雲箏沉下臉色道:“醫者仁心,這些大夫竟然因為天花就不敢來診病,根本不配為醫!”
小桃也義憤填膺,“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轉過臉看到雲箏懷中的小少爺,大抵是燒得難受,可憐的孩子一張小臉漲紅,閉著眼,哇哇的哭著,嗓子都哭得沙啞。
雲箏看著這一幕,不禁落下淚來,“我可憐的孩子……彆怕彆怕,阿娘在呢。”
她抱著孩子哄著,忽然,一旁的徐氏像是想到了什麼,“聽說宮裡有位周太醫,醫術超群,之前肅王家的小郡主得了天花,就是他治好的……”
雲箏麵色一喜,急忙追問:“那那位周太醫能請出來給雪生診病嗎?”
徐氏有些遲疑,“這太醫院的太醫是專門給皇室王公看病的……咱們都是婦道人家,你父親還在關外沒回來,咱們也進不去宮裡啊。”
宛如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雲箏咬唇,“那怎麼辦。”
徐氏咬了咬牙,“現下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實在不行,我豁出這張老臉去宮裡試試!”
“我突然間想到了一個人!”小桃閃過一個念頭說道。
雲箏抬眸問:“什麼?”
“勇威候府的三少爺不是在宮內當差,若是可以找他……”
提到三少爺,雲箏的臉色霎時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