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在我麵前裝可憐。”
他冷冷地吐出這幾個字,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當他拍了拍那張已經蒼白無色的臉頰時,那毫無回應的靜默令他心下一緊。
“箏兒?”
這一刻,所有的冷漠和防備都在她的無聲中化為烏有。
陸行舟心下驟然一沉,猛地抱起那柔弱的身軀,疾步向門外衝去。
“快!立刻去請城中最好的大夫!若來遲半步,爺扒了你們的皮!”
周圍的侍衛麵麵相覷,心中暗自驚訝,大人不是冷漠無情嗎?怎麼變得如此緊張了!
原來之前讓他們去找劉文柏的麻煩,都是因為這個芸娘啊!
看來這個女子在他心中,真的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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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狂風如泣,整個錢府籠罩在一片混沌的灰色之中。
陸行舟坐在床邊,幽深的目光悄然落在雲箏那蒼白而布滿傷痕的臉上。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著那些傷痕。
此時,一名侍衛帶著大夫匆匆趕來,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大夫走上前,開始為雲箏細心地診治。
陸行舟站起身,默默退到一旁,給大夫留下足夠的空間,又轉身看向侍衛,聲音低沉而堅定:“去打聽一下,那個劉文柏需要什麼藥材,哪怕一擲千金,也尋來速速給他送去。”
侍衛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您好不容易除掉他,怎麼還給他送藥,這樣做豈不是讓之前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嗎?”
陸行舟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冷聲道,“隻管做你的差事,少廢話。”
侍衛:“……”
侍衛覺得是大人拿芸娘沒辦法了,才心軟同意的。
不過芸娘也是可憐,被陸大人圈在套子裡設計了這麼久。
他搖了搖頭就離開了。
隨著侍衛的離去,陸行舟再次坐回床邊。
大夫診視完畢後,恭恭敬敬朝陸行舟行了個禮:“大人,這位娘子乃是驚憂過度,又恰逢雨淋,濕氣寒氣趁機侵入體內,這才暈了過去。她額頭的輕傷,在下已妥善處理,其他並無大礙。”
陸行舟仔細聽完大夫的診斷,緩步走到床前,目光深邃地凝視著雲箏那蒼白而寧靜的麵龐。
“有勞了大夫了。”
“大人客氣,老夫已備好藥材,請儘快熬製,待藥成即刻讓她服下。”
大夫說罷,留下藥包,拿起醫藥箱離去。
熬藥之事本可交給下人去做,但看著雲箏昏迷的可憐模樣,陸行舟不想假手於人,於是親自熬藥。
他以前並未留意過這般的瑣事,此刻卻發現熬藥原來是一項需要細心與耐心的任務。
他蹲在爐灶前,專注地看著火候,確保每一絲熱量都能恰到好處地滲透進藥材之中,使得藥性得以最大程度地發揮,這差事漫長而繁瑣,又得時刻保持清醒,有幾次陸行舟差點睡著了。
他想,等她醒來,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訓她一頓。
若不是她身子那麼弱,他何須親自給她熬藥。
轉念又想,她那兔子般的膽子,若是聲音大了,又把她嚇壞了怎麼辦?
到時候病情加重了,還不是自己忙前忙後。
罷了,等她身子養好了,將人帶回京城,有的是機會再找她算賬。
熬了足足兩個時辰,陸行舟都熬紅了眼睛,才端著藥碗走到屋內。
雲箏還沒醒,他拿起湯匙蘸了藥,放在她的唇邊一點一點地讓她服下。
就這樣不知喂了多久,陸行舟呼出一口濁氣,可算是喂完了。
他眼皮子重得很,可還是緊緊攥住了雲箏的手,撐著下巴在旁邊看著她的睡容。
已經記不清多久沒這樣安靜地看著她了。
她醒著的時候,總是對自己橫眉冷對的。
唯有熟睡的時候,才這樣乖巧……
“你這小兔子,為何……就不能聽話一點呢?”
陸行舟啞聲呢喃。
半晌,他俯身,在她額頭落下淺淺一吻,“睡吧,箏兒,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