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你跟我說,你會一直愛我,永遠和我在一起的嗎?
不是你說的,隻要我們一起努力,好好溝通……
我明明都是按你說的做的呀。
結果,你現在告訴我,你根本就不愛我了,那我這三年所有的堅持到底算什麼?
所謂的努力,不過是自取其辱。
笑話,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如果不愛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體麵地離開?
難道看我狼狽失落,竟讓你愉悅歡喜嗎?
滔滔不絕的憤恨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壓過商厘的理智,麻痹了所有痛覺。
她不要再愛孟鳶了,再也不要了。
分手的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從痙攣抽搐的胃部一路上湧到喉嚨,商厘趴在床沿,一陣接一陣地乾嘔起來,妄圖將體內的悲慟悉數傾吐出來。
然而,好半天卻隻擠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劇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緩下來,商厘力氣漸失,宛如一條擱淺在沙灘的魚,連擺動一下尾巴都不行,苟延殘喘,奄奄一息。
清澈的淚痕安靜爬滿整張臉,睫羽輕顫間,眼前的世界變得五彩斑斕、絢麗多姿。
沒意思……不愛了……我累了……
沒理由再繼續糾纏下去了,她要和孟鳶分手。
對,她要和孟鳶分手!
目標清晰,行動明確。
商厘猛地坐起身,摸到手機,徑直打開與孟鳶的聊天記錄,哆哆嗦嗦地打字。
指紋沾上滾燙鮮紅的血液,拓印在屏幕上,染紅了聊天框裡的“分手”二字,綠色的發送按鈕卻始終純白無暇。
心臟忽然一陣抽痛,仿佛有把鈍刀從中間割開。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呢?
商厘垂眸,嘴角勾起一個嘲諷悲苦的笑,淚水順著下巴滴落,衝淡了下麵的血色。
現實永遠比戲劇要來得更加荒誕不經。
為何非要逼她在紀念日當天分手?
太殘忍了,無論是對誰都太殘忍了,不是嗎?
商厘死死捏著手機,意念已經觸碰到了“發送”二字,將信息決絕地傳達了出去。
身體卻在做著最後的抵抗。
十年感情,哪怕收場慘淡,至少畫上個圓圈吧。
理智與情感不斷拉扯著商厘的神經,她咬牙按滅手機,在一陣驚悸的窒息中,飛快拉開抽屜取出了裡麵的紙筆。
像曾經無數個夜晚那般,提筆,寫她們的堅貞愛意,寫她們的永恒未來,安撫自己麻醉自己。
三年間,那兩句話她寫了無數遍,筆跡越來越深刻,卻越寫越不堅定。
如今,終於到了強弩之末。
巨大的謊言在紙麵上鋪展開,鋒利的筆尖劃破紙張,濃黑的墨水洇到下一頁,斑駁狼藉。
信任支離破碎。
工整的字跡逐漸變得淩亂潦草,如同隨意爬過的蜈蚣,彎彎曲曲歪歪扭扭。
——孟鳶和商厘會永遠永遠在一起
墨色變淺,戛然而止,最後一個句號還是沒有畫上。
紙張一頁頁碎裂,紛紛揚揚飄落。
時間靜止在這一刻。
【孟鳶,我們分手吧。】
編輯,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