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1 / 2)

如往常一般,孟鳶離開前什麼話都沒說。

商厘手上給金金梳著毛,神思卻無法控製地跑到孟鳶身上,耳朵細細辨認著每一道聲響的來源。

櫃子打開發出的吱呀聲、拿取鞋子的抽拖聲……

並非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場景,但心裡還是隱隱升起期待,希望有道聲音是為她而來。

砰——

最後一道關門聲,沉悶乾脆,隔絕了此後有關孟鳶的所有信息。

也像一記耳光,重重打在商厘臉上,不多時,泛紅發燙,窘態橫生。

幻想滋生期待,期待寬恕了落空,落空卻從未放過期待。

懷疑的種子破土而出,刹那間長成一片遼闊森林,高聳入雲。

孟鳶對她真的還有感情嗎?

無數細節似乎已經告訴了她答案,可隻要孟鳶不說,就可以搖搖欲墜地吊住她,像蒙眼走鋼索一般,命懸一線。

電視聲嘈雜不已,音量調到最大,卻無一絲熱鬨氣息,更添孤寂。

藥效上來,商厘困頓漸生,拖著沉重的身子,去了臥室。

醒來,睜眼一片漆黑,摸起手機一看,已是晚上九點,下意識打開與孟鳶的聊天界麵,一如既往,乾乾淨淨。

莫大的落寞感瞬間包裹住全身,拽著她不斷下沉。

汪汪汪——

透過房門,金金的叫聲傳來,打破了這一室清寒。

睡了一覺,並未讓她的症狀有所緩解,反而愈加嚴重。

渾身燒得跟個火球似的,氣息傾吐之間,一片滾燙,嗓子仿佛被燎得冒了煙,嘶啞乾澀。

金金還在吠叫,撓門聲夾雜其間,顯得尤為躁動不安。

怎麼回事?

商厘伸手打開床頭燈,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牽動著她全身的骨骼肌肉都隱隱作痛起來,緩過這陣,身子更顯疲虛。

下床開門。

金金叼著牽引繩,放到她麵前,叫兩聲,轉頭朝大門看去,又叫兩聲。

商厘:“想出去玩?”

金金兩隻耳朵立馬豎了起來,“汪汪……”

商厘擰眉:“孟鳶還沒回來嗎?她沒帶你出去?”

“汪!”金金叼起牽引繩,直往她手上送。

答案如何,不言而喻。

所以,孟鳶是有事耽誤了,還是忘了、壓根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呢?

因著生病,商厘心中鬱氣更甚,當即發了個消息問孟鳶,可半天過去也沒收到回信,猶如石沉大海。

金金已急不可耐,低低叫著,不停催促著她。

可此刻的她頭重腳輕,站都有些站不穩,哪還有力氣出門?

稍一動,沒進食多少的胃就開始痙攣抽搐起來,攪動著陣陣惡心的反胃感不斷上湧。

無奈,商厘隻好有氣無力地同金金打著商量:“金金,我們明天再出去好不好?”

“汪——汪——汪!”

抗議聲一聲比一聲大。

“麻麻今天真的很不舒服,明天,明天一定帶你出去玩!”商厘眉宇間儘顯疲倦,但仍耐心哄勸,“你乖乖的,等會兒給你吃小肉乾,怎麼樣?”

無論她如何利誘,金金耳朵始終耷拉著,隻在聽到“出去玩”時才立起。

商厘歎口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打開與孟鳶的聊天界麵,期待她能看到並履行約定。

然而,等來的隻有破滅。

商厘緊緊抿著唇,安靜地將手機放進包裡,撿起牽引繩給金金套上,“就半小時,好嗎?”

不成想,二十分鐘後,天空忽然飄起了小雨,陣陣涼意襲來。

商厘連忙從地上拾起一片芭蕉葉,擋在金金上方,拽著它,往家的方向走。

金金還沒玩夠,站在原地不肯挪動。

“下雨了,走,回家,明天再出來嘛。”

“快走了,附近寵物店都關門了,你要被淋濕了,我沒力氣給你洗澡!”

然而,任商厘說得唇乾舌燥,金金仍不為所動,一百多斤的大狗狗,平時抱它都費勁,更彆說現在。

一人一狗就這麼僵持著,許久。

商厘耐心儘失,有些惱地開口道:“你到底走不走?你再這樣,我不管你了!除了我,你看誰還帶你出來玩啊?一點都不聽話!”

金金犯犟,頂開她手裡的葉片,就地坐了下去。

雨勢漸漸轉大,剛還斜斜飄過的細雨,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變成了雨點,一顆顆垂直砸下來,在地麵濺起朵朵水花。

商厘定定看著它,薄怒掩在麵無表情的皮下,嘴唇不受控地顫抖起來,作勢待發。

“嘟……嘟……嘟……”

還是沒忍住給孟鳶打了個電話過去,本能求救,祈禱孟鳶能接收到她此刻無助的訊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隨著聽筒裡機械冰冷的女聲傳來,商厘渾身的血液也開始一點點變涼。

“嘟……嘟……嘟……”

不死心又重撥了一遍。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

聲音戛然而止,商厘心臟突的過快搏動,一陣驚悸。

為了緩解這股落空感,她自發地為孟鳶找補理由,許是在忙,所以手機靜音了沒聽到。

還是發消息吧,等孟鳶有空了,自然能看到。

轉到聊天界麵,商厘雙手快速敲擊鍵盤。

沒有遮蔽,豆大的雨滴從高空墜落,密密麻麻地濺在手機屏幕上,接觸失靈,字母反應遲鈍,錯亂排序,打出來的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字。

濕了擦,擦了又濕。

無奈,商厘隻好啟用語音,狂風急雨下,她的思緒被吹亂,語無倫次,“孟鳶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出門……我出門遛金金,它不肯回家,外麵下雨了,我怎麼拉它它都……”

顛三倒四地說了一大段話,商厘放開手,等著消息發送出去。

然而,低頭一看,界麵嶄新如舊,半個字都沒被收錄進去。

商厘指尖發顫,艱難彎曲,死死按住那個[按住說話]的標識,重新開口:“孟鳶,我……”

腦子忽的卡殼,想說的話瞬間忘了個一乾二淨,甚至也忘了此刻的自己在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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