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恐怕,他們製作鹹魚的過程中,使用了福爾馬林。”
“他們怎麼敢!”孫站長臉色凝重,暗道不妙。
新雲大隊的支書一向會做人,過去不管是來交糧還是交彆的乾貨,總要客客氣氣的給孫站長遞上幾根煙,漂亮話和不要錢似的,一套一套的往外冒。
誰不愛被恭維啊?孫站長很是吃這一套。
偶爾他們交的糧質量略微差點,孫站長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故而這次他們送鹹魚來,孫站長草草看過一眼,就點頭過磅了。
沒想到,這就著了道了。
這收上來的鹹魚不光要在漁陽供銷社賣,還要送去城裡,到時候吃出問題,他這個站長,第一個脫不了乾係。
這可是涉及群眾食品健康的大事,不光要脫了這身官皮,恐怕還要去蹲監獄。
孫站長越想越後怕,額頭竟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來。
他原本左手扶著竹筐,不知不覺中手上的力氣就加重了幾分,竟被倒刺交織的筐紮出了血。
“孫站長,小心你的手!”寧文捂著嘴叫出了聲。
孫站長這才回過神,慌裡慌張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草紙,把掌心的血珠一抹,高聲叫了起來:“小王、小李,彆搬了,快過來。”
“站長,咋了?”兩個年輕的工作人員放下手裡的竹筐,急匆匆跑過來,手不停地擦拭臉上的汗珠,滿臉疑惑。
孫站長咬牙切齒地說:“新雲大隊這幫黑心腸的,竟然拿藥水泡的鹹魚蒙我,你們可得給我作證,我沒收他們一分錢!”
“站長,不如咱們報警吧!把這幫子壞心眼的都抓起來。”小王和小李對視一眼。
紙裡包不住火,孫站長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與其替新雲大隊遮遮掩掩,不如直接把事情捅破。
反正這時候報警,大不了自己落個工作失察的處分,總好過東窗事發後,一把鐵窗淚的好。
孫站長拔腿便往辦公室裡走,拿起聽筒就按了出去。
徐夏見收購站這邊亂作一團,恐怕也分不出身來給他們搬回收泵,再等下去說不定孫站長心情不好連泵都不給借了,便揚聲說:“孫站長,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泵用完就給您送回來。”
孫站長聞言探出頭,皺著眉衝兩人搖手:“等等!我現在沒心思和你們掰扯,等我打完電話再說。”
得,就孫站長著不耐煩的語氣,看來這借回收泵是懸了。
徐夏和寧文隻好老老實實在屋外等了起來。
“都怪我多管閒事,”徐夏湊到寧文耳朵邊,壓低聲音說,“要是不多那麼一句嘴就好了,現在早就回隊裡了。”
寧文拍拍徐夏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怎麼是多管閒事,你要是不說出來,這鹹魚流向大家的餐桌,到時候該有多少人受害?我看呐,這孫站長該燒高香把你供起來。”
孫站長在辦公室裡點頭哈腰打了兩個電話,才走了出來,大聲說:“小王、小李,你倆把那回收泵搬上車,馬上送去解放大隊給寧富田。”
“謝謝孫站長!”徐夏和寧文見麵帶喜色,騎上自行車就要走。
哪知孫站長出言阻止道:“哎!他倆去就行了,你倆彆走,進來!”
這孫站長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徐夏和寧文帶著滿腹疑慮進了孫站長的辦公室。
“坐!彆客氣!”孫站長指著辦公桌前的木椅和藹地讓兩人坐下,從瓶裡倒出兩杯涼白開塞到兩人手裡。
這還是徐夏和寧文第一次見到他態度如此好,這還是平時頤指氣使、眼高於頂的孫站嗎?
“我把基本情況同領導和公安同誌都交代了,”孫站長清了清嗓子“讓我們先摸清楚新雲大隊醃鹹魚的具體位置,他們在村口同我們彙合,爭取能抓個正著。”
“我想了想,整個收購站的人,都在新雲大隊露過臉,貿然出去恐怕會打草驚蛇,倒是你們倆麵生,他們認不出來,不知道你們兩個小同誌願不願意去冒這個險,替我們跑一趟?”
得,這下徹底把兩人扯進這鹹魚案了。
不答應吧,一來是良心過不去,二來孫站長難免會有想法,弄不好以後故意刁難解放大隊呢。
答應吧,新雲大隊恐怕上上下下沆瀣一氣,兩人這一去多少有點危險。
徐夏隻覺得騎虎難下,還在考慮怎麼辦,寧文拍著胸脯,一口答應了下來:“這有啥不願意的,包在我們身上。”
孫站長樂得眉開眼笑,讓兩人坐在小卡車鬥裡,他親自開車去新雲大隊。
開到離新雲大隊大約500米,孫站長將車停在一片密集的蘆葦黨裡,確認卡車被遮擋得嚴嚴實實,從外麵看不出任何異常,才讓兩人下了車。
“呐,這個拿上,”孫站長從包裡取出一隻手表遞給徐夏,“如果半個小時你們還沒出來,我和公安同誌就進去找你們。”
寧文瞅了一眼,謔,還是支7120全鋼防震表,這孫站長倒還有點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