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天孫站長上縣裡開收購站培訓會,遇上長紅公社糧食收購站的周站長,兩人一向不對付。
話不投機半句多,孫站長才拿前兒聽說的小道消息擠兌了周站長兩句,結果對方就掏出來一張草繩收購發票,揚言是解放大隊來上交草繩,話裡話外都是譏諷孫站長管理不力,不得人心,轄區內的大隊都上外站來交易了。
孫站長接過收購發票一瞧,鼻子都氣歪了,這解放大隊的支書平日裡雖然對自己算不上畢恭畢敬,但上交糧食和海產品,從來都是高標準嚴要求,不需自己多操心,結果背地裡是個陽奉陰違的小人,氣得他會都沒開完就和縣裡請假上解放大隊興師問罪來了。
寧富田將信將疑地把收購票拿起來,眼睛一掃,腦袋嗡嗡作響,收購發票上麵赫然寫著“今收到解放大隊上交草繩400斤整。”
“孫站長,我們也正在查倉庫失竊的事,正正好就是400斤。”寧富田眯了眯眼,理清思緒才開口解釋。
孫站長眯起眼睛,顯然沒相信寧富田的說辭:“你可彆想糊弄我,人家長紅公社的周站長可是說,你們連著好幾天都上他那兒賣草繩,這400斤是昨天賣的,是最大的一筆。”
“啊?連著好幾天?”寧富田心下一沉,頓感不妙,看來剛才許會計的糊塗賬還有內情。
“那還得麻煩孫站長幫我們揪出這個偷公家財物的蛀蟲,孫站長這麼英明神武,想必是不會拒絕幫助我們莊稼漢的。”寧富田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一頂“熱心幫助勞動人民”的帽子就這樣輕巧地扣在了孫站長頭上。
“你可彆往我頭上戴高帽兒,小吳你出來,認認是誰上你們那兒賣的草繩,眼睛可給我睜大點兒,免得有人說我冤枉他。”孫站長也不是個傻的,哪裡聽不出寧富田的意思,頤指氣使地對身後的工作人員發話。
話音剛落,他身後跟著的幾個人中就走出來一個戴著眼鏡兒的瘦弱後生。
原來這孫站長也不是個千裡眼順風耳,他能知道周站長那麼多事兒,全靠長紅公社收購站的質檢員小吳是他老婆娘家表姑媽的二姐夫的親家的同學家的二小子。
這不,他想著人證物證俱在才好叫解放大隊認罪,半路還去捎上了小吳。
沒承想,這反倒幫了寧富田一把,人家正愁找不到這偷草繩的賊。
寧富田倒是沒在意,理直氣壯地對著小吳說道:“小吳同誌,請你看仔細了,可彆冤枉了一個好人,也彆放過一個壞人。”
被喚小吳的後生環視了一圈圍著的村民,正要說沒見著人,突然眼前一亮,指著隊部外麵說:“就是他,之前每天就背個包袱來賣個百來斤左右,說是家裡人編的。昨天收購站剛開門他就推著木架子車來了,足足有400斤,說是你寧支書派來的,我見他急匆匆忘了拿收購發票,還在後麵叫他,誰知道越叫他跑得越快。”
徐夏抬頭一看,隊部外麵矮牆上趴了一個人人,不是彆人,赫然就是劉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