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那我呢?”
梨香苦著小臉,揪著他的衣角,用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他:
“我們一起撐好不好?我已經有一把傘啦,再買一把好浪費的!現在雨又不是很大,我們的車子放得也不遠……”
見他不說話,梨香的小手又抓著他的衣角揪了揪,毛衣的彈性很足,沈鬱感覺心臟都被彈了幾下。
雨後氣溫降了很多,小鎮裡感覺霧蒙蒙的,青石板路麵也濕漉漉的,偶爾迎麵吹來一陣涼風,濕氣便夾著寒氣從衣服的縫隙吹進身體裡。
沈鬱嘩啦啦地打開傘,身邊的少女雀躍著跟上他,緊緊地挨在他身邊,一股溫暖便撲麵而來,空氣中還夾帶著她的發香。
梨香最怕冷了。
雖然立誌要在冬天到來之前,把手伸到沈鬱的衣服裡取暖,可惜現在還不行。
她的小手縮進衣袖裡,隻露出來兩根小指頭,風是從右邊吹來的,她就在沈鬱的左邊,伸出右手摟住了他的腰,還用力地抱了一下,甚至想兩隻手一起抱著他。
沈鬱的腰間肉立刻繃緊,他無語地白了這家夥一眼,周圍的行人挺多的,他小聲道:“你能注意點形象嗎?”
“那我坐電動車的時候,不也是這樣抱你嗎……”
“那能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呢……”
沈鬱答不上來,甚至覺得她的回答還挺有道理的,畢竟坐電動車的時候,她是兩隻手一起抱,現在一隻手抱,算下來還真的是收斂了呢。
大概是看他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被占便宜吃虧了,梨香抬起小臉看著他道:“沈鬱君你也可以抱我啊,那樣我們就扯平了。”
“你以為我不敢嗎?”
“那、那你就試試……”
沈鬱右手撐著傘,左手忽地從她背後繞了過來,手掌搭在她纖細的肩膀上,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摟了一下,隨後閃電般地又縮回了自己的手,感覺大腦好像短路了。
梨香終於乖了下來。
她紅著臉一聲不吭,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木木地跟著他走。
剛剛那一瞬間,她都完全沒想到沈鬱真的敢抱她的,左肩被他手掌握過的肌膚還有些酥麻,毛衣裡麵的身體因為害羞而發紅,像隻煮熟的大蝦。
現在一點都不冷了,她呼吸有些快,鼻孔呼出的氣體在低溫下形成了白霧,她偷偷抬頭看了看沈鬱,見他目視前方,腦袋像凍僵了似的一動不動,隻不過鼻子跟她一樣,呼哧呼哧地噴著白霧,心跳聲大得連她都能隱約聽到,像極了壞掉的發動機。
“沈鬱君……真變態……”她哼了一聲小聲說。
“你最變態,你彆說話。”
冷靜下來之後,沈鬱才開始震驚剛剛自己的反應。
僅僅是跟她在一起住了一晚上,他有些慌張地發現,自己竟然完全不排斥跟她的親密接觸,甚至隱隱有著對親密接觸的期待,大腦在告訴他離她遠點,但身體卻很誠實地喜歡跟她靠近。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像是一個減肥的人拒絕吃巧克力,可當巧克力塞到嘴裡時,一邊說著我不要吃一邊又真好吃,那甜味一陣一陣地刺激著味蕾,渾身的細胞都在雀躍歡呼,可憐而又卑微的大腦毫無反抗之力。
哪怕是現在,他一有掰開腰間那隻小手的念頭時,梨香隻需要輕輕用力再抱緊一點,腦海中的那個念頭便脆弱的像火焰燃燒後的灰燼,一點點微風便給吹散了。
「我這是怎麼了?」
「這是越變越差勁了嗎?」
在沈鬱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梨香小聲跟他說了一句:“沈鬱君你真好。”
“你的傘都移到我這邊來了,你的肩膀要淋雨啦,然後還幫我擋住了風……”
沈鬱愣了愣,難道自己不是越變越差勁,而是越變越好了?
漸漸地,內心自我懷疑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安靜了下來,沈鬱心安理得了。
兩人一起在傘下走路,速度自然是快不了,雨中的江南古鎮其實蠻有味道的,便就這樣邊走邊看了。
小河邊還有帶著草帽穿著蓑衣的老爺爺在釣魚,用的是普通的小竹竿,這個時節並不好釣魚。
不多時便又有另外一個年輕人過來,喊了老爺爺回家吃飯,還幫他提著桶,拿著小板凳,爺孫倆說著話,笑嗬嗬地走。
梨香看著這一幕,莫名地覺得很和諧溫暖,於是問沈鬱:“沈鬱君如果像這位老爺爺一樣老了,會做什麼事啊?”
“不知道。”
沈鬱還真的不知道,以目前充沛的生命力來看,他很難想象自己老了會是什麼樣子,不過可以想象的是,自己的記憶力會下降,會忘記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事,動作也不再利索,走一段路都要走很久,然後又覺得像這位老爺爺一樣兒孫滿堂、釣釣魚下下棋的生活更適合自己了。
“你呢?”
“我會在家做飯啊,打掃衛生啊,等丈夫孩子回家和我一起吃飯,老了的話就有很多時間了吧,我想自己再種一些菜,平時就吃自己種的菜,然後我還要做蘿卜乾,我覺得很好吃。”
“你牙都掉光了,還咬的動蘿卜乾?”
沈鬱就腦補出了一個小老太太的模樣,這個小老太太還很怕冷,冬天一到啊,就要拉著小老頭子一起在火盆前烤暖。
“在我們這兒,小老太太還得學會打牌,你這麼笨,肯定把飯錢都輸了。”
“那你教我啊,昨晚我們兩個不是贏了好多好多次!”
“那是我在,我要是不在,你能贏一輩子麼。”
梨香沉默一會兒,抬起眼眸看著他,很確定地說道:
“我能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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