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英秀見勢不妙,撒腿就跑:
“奶,反正錢已經交給學校了,要是要不回來滴,要不信你可以去試試!你還不如鬆口讓我去上學,還能落下個人情!”
薑英秀這速度,薑老太太哪兒追得上啊。
她氣喘籲籲地追了一陣子,結果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薑英秀跟野地裡的兔子似的撒著歡兒的跑遠了,隻累得一雙小腳麻癢酸痛。
薑老太太氣呼呼地破口大罵,然後轉身回到炕上躺了一會兒,等到身體的疲憊差不多緩解了,又顛著一雙小腳進了小倉房,給大仙兒上香。
她覺得家裡這個大仙兒有點兒時靈時不靈的,不過她也沒總結出來規律,總覺得可能大仙兒就是看心情給她滿願的。
她這會兒給大仙兒上香,就是想把薑英秀偷摸去上學這個事兒,給她攪和黃了。
當然了,大仙兒要是樂意幫她教訓一下這個不孝順的孫女,就更好了。
結果上完了香,磕完了頭,叨咕完了自己一肚子的委屈和不得已,就看到了薑英秀放在炕頭上的書包。
薑英秀用的是一些雜色碎花布頭拚接成的書包,花花綠綠的,卻不顯得俗氣,反而有種民族風的濃鬱熱烈。
款式是雙肩背的樣式,顏色湊得十分討巧,對比明顯,熱情大膽,偏偏又十分耐看。
之前,薑英秀到了教室才悄悄地在桌洞裡把這個書包拿出來,所以還沒有引起轟動。
但是放學回家的時候,就被好幾個女同學圍過來問她這個書包是在哪裡買的。
薑英秀一概冷淡地回答:
“這是做的,不是買的。”
後來她繞開了同學,自己悄眯地先回家了,隨手就把書包和教材一塊兒扔在了倉房裡。
嗯,心心念念的辦學籍的事情辦成了,她也有點小興奮。
這一高興,就忘了薑老太太平常經常過來給大仙燒香磕頭的事兒了。
薑老太太看到這個書包,就覺得眼睛直冒火:
“這個四丫頭,竟然敢撒謊騙我!
這書包不是沈春柳,還能是誰給她做的?什麼砍金達萊枝子賣錢,這話也就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薑老太太越想越是氣憤,再想到剛剛她想動手拿煙袋鍋兒敲打薑英秀兩下,往常她都老老實實地忍著,哭著求饒,這回竟然撒腿就跑,明知道自己個兒是小腳死活追不上,還跑得那麼快,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費了半天勁,才整明白這書包怎麼打開,然後就把裡麵的教材拿出來,卷吧卷吧就塞到了外屋地的灶坑裡,燒掉了。
而這個漂亮的書包和裡麵的鉛筆盒,以及鉛筆盒裡的文具和隻寫了一兩頁的本子,她卻沒舍得燒。
隻把本子上寫了字的部分撕了下來扔進了灶坑門兒裡頭,剩下的完好的本子,她覺得還是留下來,慢慢地引火吧。
畢竟這可都是錢呢。
要不是四丫頭剛剛實在是忒氣人了,她一時熱血上頭,也不能把那幾本書給燒了呀!這玩意兒就算自己家用不上,送給彆人家孩子,也還大小是個人情呢!
這書包也不知咋縫出來的,竟然這麼好看,哪天給大春兒丫頭送去吧!
薑英秀琢磨著時間差不多夠薑老太太消氣的了,就又從外麵回來了。
結果竟然發現自己的書包不見了!
薑英秀屋裡屋外找了一圈兒,突然想起來,唯一會經常到這小倉房裡來的人就是薑老太太。
她徑直去了正房東梢間:
“奶?你看見我書包沒?”
“看見了啊!你不用找了,我都給你塞灶坑裡燒了。燒了你就能消停眯著了,不用再嘚嘚瑟瑟的惦記去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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