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躲在柱子後麵,迅速吹滅燈籠,左手搭在柱子上,慢慢探出頭,順著剛才的聲音望過去。
今日十五,圓月飽如銀盤,清冷月輝灑滿大地,加之宮燈照耀,前方不遠處的兩道身影格外清晰。
蒼色衣袍的中年男子臉色漲紅,胸膛急劇起伏,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上麵青筋暴起。
站在男子跟前的少年眼簾半闔,垂首盯著地麵,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籠罩一層清冷銀輝,恍若冬日初雪,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是鎮國公以及……容珩。
宋予靜往外輕輕探出半邊身子。
隔得有些遠,加之容珩的聲音壓得很低,隻看見他嘴唇翕動,又伸出手去扶鎮國公。
鎮國公直接揮手擋開,力氣之大,推得容珩往後踉蹌幾步。
他歎息一聲,重新站直,音量比先前高了些,隱約聽見斷斷續續的幾個字:“父親……醉了……我送您……母親……”
“閉嘴!”
鎮國公又是一聲怒吼,右手高高揚起,猛地朝他扇去。
容珩直挺挺地站著,絲毫沒有躲開的跡象。
宋予靜猛地用力扣在柱子,指甲剛剛修剪平整,與指腹相接的嫩肉擦過粗糙柱麵,刺痛感瞬間襲遍手心。
“不要”兩個字溜到嗓子眼,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她看見鎮國公硬生生地刹住手,寬大的手掌幾乎貼在容珩的臉頰。
他仍然站得筆直,一動不動,定定地看著父親。
像是被他專注的目光刺痛,鎮國公的手顫抖不已,呼吸越發急促,往後倒退兩步,掉頭就走,不再看他一眼。
容珩望著鎮國公離去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垂首留在原地。
月華似水,流照其身,落寞如雪。
心被千萬根繡花針紮個不停,疼得她眼眶泛酸,她直接衝出去,停在他的麵前。
被她的腳步聲驚擾,容珩抬起眼簾,眉眼間冰雪凝結,驚訝之色一閃而過,旋即勾起嘴角,露出往日裡溫和的笑容。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明明是他受委屈,偏偏還要反過來安慰她。
心口的刺痛越發強烈,宋予靜說不出那一瞬間究竟在想什麼,她直撲過去,雙手用力,緊緊環抱住他的腰背,恍惚覺得他比一個多月前瘦了很多。
他輕輕掙紮一下,換來她更緊的擁抱,輕聲一歎:“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他可是差點被親生父親打了一巴掌。
夜風微涼,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這裡站了多久,觸手一片冰涼,比冰雪更冷。
牙齒輕輕打顫,她用力抱緊他,試圖驅散他身上的冷意,悶聲問:“疼嗎?”
“不疼,父親並沒有打到我。”容珩放棄掙紮,溫聲安慰,“我真的沒事。”
宋予靜閉了閉眼,睫毛擦過他身前的刺繡,刺得雙眼酸意更重,低頭退開時,手背飛快地擦過眼角。
他站在對麵,笑意微淺,重複道:“我沒事。”
“鎮國公怎麼可以……”說到一半,她強忍住心口的火氣,換了個問法,“鎮國公以前經常這樣嗎?”
“沒有。”容珩望向夜空中的圓月,“父親今日喝了不少烈酒,有些醉了,所以脾氣比平日裡衝動了一點。”
何止是衝動一點,都能在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