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瞧著麵生,是哪家的閨女?”蔡嬸兒笑如銀鈴,和氣地問道,“不過看小娘子的模樣,不像咱花塢村的閨女,可是從慈溪鎮過來的?”
虞雪憐點頭道:“是從慈溪鎮來的。”
“小娘子來咱花塢村是探親的嗎?”蔡嬸兒盤算著手裡有無合適的親事說給這小娘子聽,初次見麵,不好直接就上來給人家說媒。
盼夏惶恐地打斷蔡嬸兒的話,蔡嬸兒天天琢磨著給誰家兒子說親,一旦說起來便沒完沒了。
“蔡嬸兒,我真是有急事要走了,我要送虞姐姐下山去。”
“哎,今日不趕巧,我也是有急事要做。”蔡嬸兒讓開路,咂咂嘴,說道:“我呀,得了個難辦的活,淶水鎮有戶富得流油的戶,拜托我給他女兒說媒。他女兒今年二十有二,是個老姑娘了,不僅樣貌醜,身子還有缺陷,沒人敢娶她。
“我尋思著和咱們村陸雋倒是能湊成一對,反正那姑娘的爹不嫌陸雋窮。”
盼夏支支吾吾地問:“蔡……蔡嬸兒,您,要給陸雋哥哥說媒?”這話宛若晴天霹靂,陸雋哥哥是到了適婚的年紀,可蔡嬸兒介紹的人實在一言難儘。
“是啊,若陸雋的爹娘知道這件事,肯定要謝謝我呢,不然他家陸雋要打一輩子光棍了。”蔡嬸兒挺起胸脯,翹著蘭花指,說道,“行了,你不是急著下山嗎?改天我騰出空,再給你說門好親事。”
盼夏嚇得一溜煙地帶著虞雪憐走了,留蔡嬸兒一人納悶須臾,又挎著菜籃朝陸雋家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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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陸雋在溫習功課,下個月初九開始秋闈,要考三場。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秋闈,大抵是他年紀擺在這兒了,所以並不如其他考生一樣慌張急躁。
他抬首看窗外似火的霞光,盼夏應該已經送虞穗下山了。
陸雋抽出壓在書卷底下的芍藥花絲帕,他原是想著把它還給虞穗,然一則沒機會,二則,既要還給她,當初他為何收下呢。
“咚咚——”木門短促地響了幾聲,接著是蔡嬸兒叫道:“陸雋,你在家嗎?我是你蔡嬸兒,聽說你病了,來給你送點菜吃。”
陸雋應道:“蔡嬸,我在家。”
蔡嬸兒興衝衝地開了門進內屋,見陸雋背身坐在書案前,氣勢逼人。
縱使她膽大,不免發怵地哆嗦了一下,這陸雋黴運當頭了十來年,父母雙亡,街坊四鄰哪個不說沾了他的事晦氣。
倘不是那戶富商給她了十兩白銀,她省得招惹瘟神呢。若說成這門親事,另給她二十兩做酬金,想吃這塊肥肉,她是要豁出去了。
“陸雋,在讀書呐?”蔡嬸兒拎著菜籃湊過去,她打了主意,先跟陸雋寒暄客套一頓,“這是我家老頭子昨兒去鎮上趕集,買了兩斤紅薯,一斤豌豆,一把小茴香。”
陸雋不為所動,淡淡說道:“家中尚可吃的菜足夠我吃了,蔡嬸拿回去吧。”
這些年來他獨自生活,不在村裡走動,認得的人不多,蔡嬸算是一個。
花塢村大半的喜事是有蔡嬸摻和而成,她今日到他家,所為何事很好猜測。
蔡嬸兒心下腹誹,陸雋不是好搞定的男子。都說讀書人眼高於頂,即使她給他說媒,他也未必領情。
但那可是三十兩的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