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阿牛有心要與虞雪憐結交,遺憾地說:“虞姑娘下次來慈溪鎮,一定記得來永寧街啊,我跟雋哥每天都在這裡擺攤。”
隻是陸雋的神情未動,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天氣悶熱黏膩,吳阿牛目送著兩位貴客的背影,悵然地說道:“雋哥,虞姑娘下次來會是啥時候呢,萬一她不來了怎麼辦?”
“這重要嗎?”陸雋著手收拾木桌,把字畫裝進背簍,說道,“我要回去了。”
吳阿牛瞬間清醒,又疑惑地問:“雋哥,虞姑娘這般好的女子,你怎的無動於衷?”
陸雋默然片刻,說:“我覺得她奇怪。”
“奇怪?”吳阿牛百思不得其解,雋哥怕是讀書讀傻啦,好端端的姑娘,竟說人家奇怪!
“你把木桌搬回客棧,我回去燒飯。”
“哎,不行。雋哥,你今兒收攤這麼早,不也奇怪嗎?你給我說清楚,虞姑娘哪裡奇怪了?!”
……
所幸夏日的夜來得晚,虞雪憐的馬車趕在天黑之前駛進了金陵城。
這一天的顛簸勞累,加之山路崎嶇,虞雪憐累得不想說半句話,回來的路上直吐酸水。
聽馬夫說進城了,她才提起精神,很快她便能躺到閨閣裡的那張柔軟床榻,舒舒服服地睡覺了。
“哐當——”馬車發出聲響,似乎是撞到了硬物,好在路是平的,不然坐在車裡的人必要遭殃。
馬夫也是焦灼得緊,忙蹲在地上察看,原來是車軲轆斷了一根,得換新的。
虞雪憐索性下了馬車,出來透透氣。
此處距鎮國將軍府尚遠,步行起碼要半個時辰。馬夫詢問虞雪憐,要不要去租輛馬車。
虞雪憐隻覺今日異常的倒黴,身子不適就罷了,現在連馬車的車輪都壞了。
不等她做決定,滾滾烏雲襲來,急雨奔流而下——虞雪憐的衣裳被雨澆得濕淋淋,她無奈地望天,即便現在去租馬車,等回府少不了要被挨訓的。
這當兒,身穿紅衣的小廝打著一把畫傘,笑容可掬地朝他們走來,“虞娘子,我家小侯爺有請。”
小廝的身後是座酒樓,在金陵城開了有段年頭,它的牌匾來曆亦是不小,是先帝親手題名的,名為同春樓。
同春樓因其獨門釀造的鬆醪春口味香醇,博得先帝喜愛,在金陵聲名鵲起。
他接著道:“這雨來得急,一時半會兒停不了,小侯爺在二樓廂房瞧見了娘子的馬車壞了,他吩咐小的,讓我帶娘子先到酒樓避雨。”
虞雪憐跟袁丞來過同春樓,這酒樓的確氣派,廂房的環境不亞於王侯將相的私宅。
自上次鬨翻以後,袁丞和她斷了來往,今日偶然碰巧遇上,他大可冷眼旁觀。但不論袁丞為何請她,虞雪憐倒不想拒絕他。
是他放下狠話說不再和鎮國將軍府有任何往來,現在袁丞的舉動,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麼?所以她沒理由拒絕袁丞。
樓外的雨下得昏天黑地,廂房內點著香燭,那燭光在一盞盞蓮花紋注碗閃動